第十二章 历险摩天轮(第3/6页)

我回头看了看,得确保没人注意,还好也没人在看我。借着光亮,我一手按着背后的枪,以免它弄出声响,蹑手蹑脚走到摩天轮边。

当我从地面抬头看摩天轮,喉咙一阵紧缩。它比想象得要高得多,高到根本看不清吊在最上面的轿厢。这么高的唯一的好处是,它设计得能够负重。如果我爬上去,它肯定不会垮塌。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为了赢得无畏派喜欢的所谓比赛,我连命都豁出去了,这样值吗?

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上面的轿厢。盯着那巨大的、锈蚀的转轮支架时,我看到了梯子的脚蹬横档,每个横档只有我肩膀那么宽,而且没扶手,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爬梯子总比攀爬转轮辐条好得多。

我抓住一个横档,它已经老化了,锈迹斑斑,又很薄,总感觉抓握在手里会碎掉。我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最下面的横档上先试了试,跳了一下,确保它能撑得住我,却不小心扭到肋骨,疼得我缩了一下。

“翠丝。”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没吓到我。大概是因为我变得更像无畏派,心理随时都处在备战状态。也可能是这声音沙哑、平缓,听起来抚慰人心。但不论怎样,我回过了头。老四站在身后,和我一样,枪也背在后面。

“怎么了?”我说。

“我来这儿看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犯傻。”

“我只是要找个高的地方,”我说,“倒不觉得自己在犯傻。”

在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他在笑。“好,我也一起。”他说。

我怔了一下,他看我的方式不像威尔、克里斯蒂娜、艾尔那样——好像我又小又弱什么用也没有,所以总对我流露出同情。但他如果坚持跟我一起来,大概也是怀疑我的能力。

“我能爬上去。”我理直气壮地说。

“毫无疑问。”他答道。我没有听到一丝嘲讽,可总觉得他肯定是把讥讽隐藏起来了。肯定的。

我开始往上爬。当我离地一米左右时,他跟了上来。他攀爬的速度明显比我快很多,才一会儿工夫,我的脚刚离开一个横档,他的手就已经摸到它了。

“那么,告诉我……”他气喘吁吁,“你觉得这次训练的目的何在?我是说夺旗比赛,不是爬高。”

我低头往下一望,地面已离我们很远了,可我还没爬到三分之一处。上面有个平台,就在转轮圆心下方,那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我奋力向上攀爬,甚至没想过怎么下来的问题。先前轻轻拂过脸颊的微风这会儿变成了狂风,呼呼地吹打过来。我们爬得越高,风力就会越强。我必须得有心理准备。

“学习战略规划,”我回答,“或许还有团队合作。”

“团队合作。”他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喘着粗气大笑起来,那笑卡在他的喉咙里,听起来有点像惊慌的喘息。

“也许不是,团队协作不像是无畏派优先考虑的事。”我忙解释道。

风越吼越怒,我紧紧贴在白色架塔上,以免被吹下去,但这样爬起来就更困难了。下面的旋转木马现在变得很小,我勉强能看清雨篷下的同伴,远远望去,好像少了几人,应该是搜索小队已经上路了。

老四说:“团队合作本应是重中之重才对,以前曾经是这样。”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话,因为这高度令人眩晕。手因为紧抓横档而生疼,双腿打战,但我不确定这是为什么。心里甚是奇怪,这高度没有令我恐慌,相反,它让我觉得充满了力量,全身所有的器官、血管、肌肉都激昂不已,像在歌唱。

随即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他。他带来的某种感觉让我觉得快要坠落了,又或者快要融化了,或者熊熊燃烧。

想到这儿,我险些没抓住下一个横档。

“现在,跟我说说……”他大口喘着气,“你觉得战略规划跟勇敢有什么关联?”

听到这个问题,我才醒悟,他是我的导师,我应该由此学些东西才是。这时,一朵乌云飘过月亮,光影的变化投在我的手上。

“它……它能让人随时准备行动。”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说,“学会战略规划,以后就能派上用场。”我听到他在我身后急促地喘息着。“老四,你没事儿吧?”

“翠丝,你还是人类吗?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我转身往下看了一眼,如果现在跌下去,必死无疑,可我坚信自己不会掉下去。

突然,一阵狂风从左边吹打过来,我被风狠狠地吹向右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立刻紧紧抓住横档,重心有些失衡。老四伸出冰凉的手托住我一边的臀部,一根手指贴在我T恤边缘露出的肌肤上。他使劲托住我,扶稳,轻轻地推向左边,我再一次恢复了平衡。

这时换成我无法呼吸了。我缓了缓神,盯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口干舌燥。皮肤上似乎还留有他触碰我肌肤时的感觉,那手指又瘦又长。

“你还好吧?”他轻声问。

“嗯。”我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

我继续往上爬,一声不吭,直到爬上平台。平台四周有金属栏杆,从钝圆的两端来看,以前应该安装过扶手,可现在,扶手没有了。我坐了下来,挪到另一头,这样老四也有个地方坐。想也没想,我就把双腿垂在平台外边,荡在半空中。老四却半蜷着身子,后背紧紧靠着金属支架,喘得更厉害了。

“你恐高啊,”我说,“那你怎么在无畏派基地熬到现在的?”

“我尽量忽视内心的恐惧,”他说,“做决定时,我会假装它不存在。”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就没有办法克制。对我来说,完全不害怕与像他那样假装恐惧不存在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想到这儿,我不禁看着他。

我大概盯着他看了很久。

“怎么了?”他还是轻声问。

“没什么。”

我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脚下这座城市。必须集中精力,我并不是闲着没事儿才爬这么高的。

这座城市漆黑一片,就算没这么黑,也看不太远,有一栋大楼挡住了视线。我现在既看不清,也看不远。

“我们还不够高。”我抬头往上看了看,上方有一堆错综复杂的支架,那是摩天轮的脚手架。如果我够小心,可以把脚踩在横杆与支架之间,以确保安全。或者说尽可能地确保安全。

“我准备爬上去。”说着我站起来,抓住头顶的一个支架,把自己拉上去,霎时,瘀青的肋骨被拉得疼痛无比,可我没去管它。

“老天,你这个僵尸人。”他无奈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