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历险摩天轮(第2/6页)

我们都站了起来。艾尔抛给我一个绝望的眼神,我回给他一个希望可以安慰他的笑。如果威尔、克里斯蒂娜、艾尔和我必须有一人要和艾瑞克、皮特、莫莉这种人同队,艾尔还算最佳选择,他们通常不太招惹他。

火车快要开到地面高度了,我决心跳下去时用脚着地。

就在准备跳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差点翻出车厢跌下去。我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莫莉,德鲁,还是皮特——是谁都无所谓。在他们再次下手之前,我跳下去了。这次,我对火车带来的冲力已经有准备了,先跑了几步,这样既可以缓冲一下,还能保持平衡。一股野性的快感突然充斥着全身,我不禁笑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成就,但它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无畏派了。

一位本派新生拍了下老四的肩,好奇地问:“上次你们那队胜出的时候,旗子是藏在哪里的啊?”

“告诉你有违训练的精神,马琳。”他冷冷地说。

“别这样嘛,老四。”她嗲道,伸手抚摸着老四的胳膊,充满挑逗意味地笑了一下。老四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把推开她的手。看到这儿,不知为什么,我发现自己发自内心地笑了。

“海军码头。”另一个本派新生突然大喊道,我打量了他一番,个子很高,有着古铜色的皮肤和黑眼睛,帅气逼人,“我哥就在胜出的一队,他们把旗帜放在了旋转木马里。”

“那么,我们去那儿吧。”威尔建议。

没人反对就是赞同,我们一路向东,直奔大沼泽。那里原本是一个湖泊。小时候,我常想象,在泥浆里还没插上围栏来保护城市安全时,湖泊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很难想象在一个地方会有那么多的水。

“我们是不是接近博学派总部了?”克里斯蒂娜用肩膀碰了碰威尔的肩膀。

“对,从这里往南不远。”他回头看了下,有那么一刻,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但随即又消失了。

我离哥哥只有不到两千米远。我们已经有一周没那么亲密地待在一块儿了。但是很快,我就摇摇头摆脱了这个念头。今天不能想他,我必须集中精力通过第一关。不但今天,我哪天也不能想他。

我们经过一座桥——因为桥下的泥地太湿无法通行,所以还是需要桥。看着脚下大片的沼泽地,我很想知道湖水干涸到底有多久了。

一跨过大桥,城市骤然变成另一副模样。在我们身后,大部分的建筑都在使用中,即使没有,看起来也有人在精心照料。而眼前到处是剥落的混凝土和碎玻璃。在城市的这一区域,有一种可怕的静默,让人不由得毛发竖起,犹如踏入了梦魇。此刻已过午夜,所有灯光都熄灭了,整座城市笼罩在如墨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往哪儿走。

马琳掏出手电筒,在前面替我们照着路。

“你居然怕黑啊,小马?”那个黑眼睛的本派新生奚落道。

“尤莱亚,如果你想一脚踩上碎玻璃,那请自便。”她怒气冲冲地说,不过还是关上了手电筒。

我开始认识到,成为无畏者,有时需要把事情搞复杂搞困难,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有成就感。不开手电筒在黑暗的街上晃荡和勇敢之间本无多大关联,问题的关键是无畏派绝不需要任何人或物的帮助,就连手电筒也不行。

我倒很喜欢这样。因为说不定有一天,世界不再有光亮,不再有枪支,不再有人伸出援手,等那一天降临时,我想我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建筑物在临近沼泽的地方戛然而止。一条狭长的地块伸进大沼泽里,高大的白色转轮自地上冒出,转轮上有几十个红色轿厢,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挂着一个。那是摩天轮。

“想想看,人们以前竟然不亦乐乎地坐这玩意儿寻乐子。”威尔摇摇头。

“肯定是无畏者吧。”我说。

“是,但是那种蹩脚的无畏者吧?”克里斯蒂娜大笑,“真正的无畏派摩天轮应该没有轿厢,勇敢的无畏者只要用双手抓紧就行了,然后就是祝你好运啊。”

我们沿着码头走下去,左手边的大楼空荡荡,招牌全部拆下,门窗紧闭,那是一种干净有序的空荡。我感觉离开这里的人们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在走之前拾掇清理过街道,然后不慌不忙地撤离。

“你敢跳下沼泽地吗?”克里斯蒂娜对威尔说。

“你先来。”

我们走到了旋转木马前,有些木马身上到处都是刮痕,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它们已风化褪色,要么尾巴断掉了,要么马鞍破损。老四从口袋里把旗子掏了出来。

“十分钟后,另一组就要开始选藏旗地点了,”他说,“我建议你们利用这个时间制订策略。我们也许不是博学派,但大家记住,心理准备也是无畏派训练的一方面,可以说,它也是成为合格无畏者最重要的方面。”

他是对的,如果头脑混乱,身体训练有素又有什么用?

威尔取过老四手中的旗子。

“应该留一些人在这里驻守,另一些人出去侦察艾瑞克的藏旗地。”他说。

“是吗?你是这么以为的啊?”马琳从威尔手中扯过旗子,“你是这儿的老大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转派佬?”

“没人。”威尔说,“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也许我们应该制订一个更具防卫性的策略,等着他们过来时,一举消灭。”克里斯蒂娜建议。

“亏你想得出这么娘的点子,”尤莱亚反驳道,“我提议大家全部出动。只需把旗子藏好,他们就找不到。”

大家立刻争相发表意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克里斯蒂娜力挺威尔,本派新生支持进攻方案,大家都在争论应该由谁来做决定。老四对这场辩论充耳不闻,他坐在旋转木马边上,斜靠着塑料的马蹄,眼睛望着夜空,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圆圆的月亮从薄薄的云层穿过来。他双手枕在脖子后面,平素紧绷的手臂肌肉放松下来,枪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悠闲惬意。

我闭了一下眼,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总能轻易令我分心?不能再这样了,我需要集中心智,于是眯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

如果面对接踵而来的危险大声喊出自己的意见,我该怎么说才有说服力?在弄清另一队的位置前,我们不能采取行动。他们可能在方圆两公里的任何一处,唯一能排除的地方大概只有空荡荡的沼泽地,但如果找到他们的踪迹后再采取行动恐怕为时已晚。由此看来,定位他们位置的最好方法不是大费口舌地争论如何搜寻或派多少人去搜寻。

最佳的办法非“登高远眺”莫属,要尽可能爬到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