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第4/12页)

“答得很好。”他在计算机上敲了一个键,“再试试这个。”

一个情景接着一个情景。我阅读第四个情景介绍时,克劳森精心摆出一副职业性的超然态度。他对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感兴趣,却不想让我知道。这个情景说的是政府里的权力斗争,激烈竞争以求升迁。

我明白了克劳森是何许人也。他是政府的心理学家,也许是军方的人,更有可能是在中央情报局研究与发展署供职。这个测试旨在探测荷尔蒙K用于培养战略家的潜能。所以他和我在一起显得不自在:他习惯了同服从命令的军人和政府雇员打交道。

很可能是中央情报局希望把我扣下来,好做更多的试验;他们可能也根据其他病人的表现对他们进行过同样的试验。然后,中央情报局会从手下挑选自愿者,使他们的大脑缺氧,再用荷尔蒙K进行治疗。我当然不想成为中央情报局的资源,可是我已经显示出足以使他们感兴趣的才智。因此,我只能装聋卖傻,故意答错问题。

我在回答中选了一个差劲的办法,克劳森大感失望。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继续测试。我读文本花的时间长了,反应也迟钝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中散见着两个关键问题:一是如何避免被一家充满敌意的公司接管,二是如何动员人民阻止建设一座火力发电厂。这两个问题我都答错了。

测试一结束克劳森就打发我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撰写报告了。如果我把自己真实的能力表现出来,中央情报局就会立即招收我。我前后不一致的表现会给他们泼一盆冷水,但不会改变他们的主意。潜在的回报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们是不会放弃荷尔蒙K的。

我的处境发生了巨变;如果中央情报局决定扣住我作为试验对象,我同不同意都没什么区别。我必须计划对策。

四天后,谢伊吃惊地问我:“你想退出研究吗?”

“是的,立即退出。我要恢复工作。”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肯定我们可以——”

“不是,不是钱的问题。这些测试我已经受够了。”

“我知道时间一长,测试就变得枯燥乏味了,不过我们学到了许多东西。再说,我们很感激你的参与,利昂。这不仅仅是——”

“我知道你们从这些测试中学到了多少东西。但我主意已定。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谢伊还想劝说,但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依然受保密协议的约束;如果要我签个什么东西来确认,那就寄给我好了。”我起身向房门走去,“再见,谢伊医生。”

两天后,谢伊打电话过来。

“利昂,你一定要来做检查。我得到消息,在另一家医院接受荷尔蒙K治疗的病人中发现了副作用。”

他在扯谎;这种事情决不会在电话里告诉我。“什么副作用?”

“失去视觉。视觉神经生长得太快,然后迅速退化。”

一定是中央情报局得知我退出研究的消息后下的命令。如果我回到医院,谢伊就会宣称我精神不健全,将我置于他们的监管之下,然后再把我转到一家政府研究机构。

我假装大吃一惊。“我马上就来。”

“好的。”谢伊舒了一口气,以为我相信了他的话。“你一到,我们就立即检查。”

我挂上电话,打开电脑,搜寻药物管理局数据库里的最新信息。没有关于视觉神经或者其他部位副作用的消息。我并不排除这种副作用也许会在将来出现这一可能,但我要自己去发现。

是离开波士顿的时候了。我开始收拾行李。走的时候我要取走我在银行的全部存款。我工作室的设备可以多卖一些现金,可是大部分设备都太大了,运不走,我只好带走几台最小的设备。忙了几小时后,电话又响了。这次,我让自动答录机接电话。

“利昂,你在家吗?我是谢伊医生。我们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他还会再打一次电话来,再不行的话,就会派穿白大褂的男护上来,或者干脆派警察来把我带走。

晚上七点三十分。谢伊还在医院里等我的消息。我转动点火钥匙,将车倒出医院停车场,驶到街对面。从现在起,他随时会留意到我悄悄放在他办公室门下面的信。一拆开信他就会知道是我写的。

你好,谢伊医生:

我猜你正在找我。

他会惊诧片刻,但仅仅是片刻;他会马上镇静下来,紧急通知保安搜查大楼,检查所有离开的车辆,搜寻我。接着,他会继续看信。

你可以叫走守在我房门边的那些大块头男护士了;我不想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也许你会让警方对我发出通缉,所以我自作主张地在警方计算机里插入了一个病毒,每当要检查我的车牌号时,这个病毒就会替换信息。你当然还可以详细描绘我开的车,可是你连我的车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对吗?

利昂

他会通知警察,让他们的程序员对付病毒。他会得出结论:我有自我优越感情结,因为我在信中语气傲慢,冒不必要的风险返回医院送信,而且毫无必要地暴露一个本来不会被察觉的病毒。

不过,谢伊错了。我策划这些行动就是为了让警方和中央情报局低估我的能力,以免他们采取严密的防范措施,这对我很有利。警方程序员在计算机上清除掉我的病毒后,会认为我的编程技术好是好,但谈不上杰出。他们会调出备份,重新安装,找出我确切的车牌号。这将激活第二个病毒,这个病毒要复杂得多,会同时修改备份以及当前的数据库。警方会沾沾自喜,以为查到了正确的车牌号,进而陷入迷魂阵浪费时间。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再弄一小瓶荷尔蒙K。不幸的是,这样做会让中央情报局知道我的真功夫。如果我没有送那封信,警方晚些时候仍然会发现我的病毒。到那时,他们清除病毒后就会采取天衣无缝的严密措施。这样一来,我也许就无法从他们的文件里抹掉我的车牌号了。

我住进一家旅馆,开始在客房里的数据网络终端上干开了。

我进入药物管理局的保密数据库,查出荷尔蒙K试验对象的地址,还有药管局的内部通讯情况。他们发布了暂停荷尔蒙K医疗试验的禁令,取消禁令之前不得再进行任何试验。中央情报局坚持要先抓住我,对我的潜在威胁进行评估。在此之前,不允许药管局采取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