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山之战十年后 21(第3/7页)

“呃,没错。”

“总之,真正麻烦的疾病还是在热带,”螺旋牙线接着说,“我们看到的那些虫子只是非常烦人而已。真正让这种森林变得危险的是——最简单的翻译大概是叫‘杀手树’,或者‘飞箭树’。”

“哦,我听说过。”拉芙娜说。阿姆迪发出赞同的声音。杀手树在行脚的一些故事里也出现过。

加侬粗鲁地哼了一声,“鬼扯。你们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螺旋牙线傲慢地看了他一眼,“我成为剜刀的手下之前可是在森林里跑腿的。我是有名的裂谷专家。”

拉芙娜想起木女王曾把螺旋牙线描述为剜刀的打手之一。他最起码还是讲大话的专家。

加侬提出了更有针对性的怀疑:“这片森林看起来像是班纳木。确实不常见,但我以前也见过。我听说它很适合用来修房子。难道你觉得飞箭杀手树藏在这片树林里面——哈哈,就像在埋伏一样?”

“正是这样,先生——但和你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班纳木不喜欢被砍掉,也不喜欢被拿来嚼——哦对不起,拉芙娜女士,我不是故意装作无知的中世纪人的。我知道树不会思考。我只是不喜欢耍弄术语而已,那些让剜刀和斯库鲁皮罗去做就好了。不管怎么说,这种班纳木中会有一定比例的杀手树。”

“多少比例?”阿姆迪问。

“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总体上来说比例不大,但在这些裂谷边上的树林里,杀手树更常见些。我猜这和本地食草动物习性之类的有关。”螺旋牙线看了一眼阿姆迪,“像你这样聪明的小东西说不定能估算得更准确些。”

“大概吧。”阿姆迪说。他对于螺旋牙线叫他“小东西”这一点没有什么反应。

不管怎么说,这番话还让乔肯路德心烦意乱地笑了几声,“我本来在走到这么远之前就应该被救出去了。”他说,“内维尔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弄走木女王走狗的飞艇?”他现在看向森林的时候更认真了点儿,因为那恐怕不只是别人的麻烦事了。这些树看起来都是同一个种类,它们都是高大优雅的常青树,针叶的长短粗细各有不同。“好吧,”他说,“有些针叶确实可以做成箭矢——如果你把它们砍下来,再配上一把合适的弓的话。”

“啊,但如果只是那样的话,杀手树就没有危险了。等我们下次停下来时,我会找一棵确认安全的树。爬到最下面的树权上,你应该能在那些长针叶的根部看到绷紧的节疤。”

“说不定我会去看看。”加侬说,“你跟切提拉蒂弗尔说过了吗?”

“哦,当然。他已经开始传话了。看到没?”破耳朵确实在对着前车的车夫长篇大论,好像在强调一样向树的方向挥手,“嘿,不过不用担心。真正致命的树不算多。只要我们遵守几条简单的规则,就能安全通过。”之后螺旋牙线有一会儿没说话。很显然,他学到了剜刀那种勾起听众好奇的本事。他们又通过了两条涨水的小溪——融化的雪水正流入河中。在某几段路上,那些漂亮但致命的树离道路很近,让步行的人不得不走到货车的前面或者后面。阿姆迪环顾四周,但他的好奇似乎更胜过恐惧。在这片新生的森林之中,没有矮树丛,只有巨大的、依稀像是蘑菇的灌木立在树与树之间。拉芙娜几乎可以想象阿姆迪正在计算它们能遮住多大面积,计算它们的火力范围,脑子里冒出成千上万条问题——如果螺旋牙线再不理他的话,他就会把这些问题都提出来。

加侬也在环顾四周,最后还是由他打破沉默:“好吧,你这混蛋,‘几条简单的规则’到底都有什么?”

螺旋牙线咯咯笑出了声,但没再继续戏弄他们。他给出了一些明确的建议:“你看到那些开阔地了吗?待在那些地方就要死人。箭雨飞过来时你跑不了多远。就算你只进入其中一棵杀手树的飞箭范围,但只要触动了它,它发出的箭就足够射死一个两腿人。要是有一片杀手树的话,只要有一棵被触发了,整片都会射出箭来——十几棵树的箭加到一起。你们太空人做过研究的话会给出一大堆解释,包括什么散发出传递信息的花粉之类的。但总之,那些箭会一起射过来。”

“它们会瞄准吗?”阿姆迪问。

“算不上瞄准吧。最初触发的那棵树会传递出‘射箭’的信息。问题是,可能有好几千支箭,足以把共生体的所有组件都干掉。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要待在开阔地。看到树根那儿的灌木了吗?那些是树的花——哈,和共生体藏着的宝贝一样。很少有箭会射到那里。所以我们要停下来休息的话,最佳策略就是待在那些灌木旁边,箭刚飞出来就钻进去。”螺旋牙线耸了耸肩,“对两腿人而言可能会来不及,但对我们共生体来说这足以保命。”

螺旋牙线提出建议以后,加侬陷入了沉思。阿姆迪在前方和四周侦察,闻着其中几丛灌木。现在他开始发问了。阿姆迪问了螺旋牙线所有他知道的飞箭触发方式,以及飞箭树可能的排列方式。螺旋牙线的回答极尽详细,怪异地混合了技术分析和中世纪的民间传说。

阿姆迪把这些回答都消化掉了,然后又提出了更多的问题。等切提拉蒂弗尔示意他们停下来扎营时,乔肯路德对安全守则的兴趣已经在令大脑麻木的细节之中得到了满足。

很显然,切提拉蒂弗尔已经在午餐时听过了这些建议的简略版本,拉芙娜从破耳朵对晚上扎营地点的犹豫上就能看出来。

拉芙娜爬下马车,阿姆迪围站在她身边。“你知道的,”他说。他声音很轻,语气随意,但并不算是悄悄话,“这根本就说不通。”

然后,他朝着杰弗里的方向走去。

他们停下来之后又过了半小时。加侬和杰弗里在做晚上的杂务。切提拉蒂弗尔已经决定了篝火的位置,但他还在安排货车和拉车的驮猪走来走去,想找到最安全的队形。螺旋牙线待在切提拉蒂弗尔身边,向他提供专业建议。每当他们两个走到拉芙娜听得见的地方,她都很感兴趣地听着。螺旋牙线的故事至少有一点好处:它可以把破耳朵的注意力从计划杀人的余兴节目中转移开,阿姆迪也因此稍稍安心了些。

“没错,”情报通螺旋牙线说,“你必须把树的注意力引开。他们会对震动和物理攻击起反应。”

破耳朵提出反对:“但我们又不吃这些植物。我们也不是伐木工。我们不会伤害这些树。”

“恐怕这些都不重要,大人。这里的杀手树比我在任何地方见过的都多得多。今晚我们算是交了好运,能有机会排演一下预防措施——在路的这一边我们找到了一小片没有杀手树的区域。但我们的声音迟早会让它们‘走火’——这是人类的术语,大人,指的是武器自行发射。我们需要主动引发一场小规模‘走火’作为预防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