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隐瞒◎(第2/3页)

刘若薇进了趟宫,与谢锳去三清殿抄经修性,此时谢锳已经能看出孕相,小腹微凸,穿着春衫身段玲珑有度。

“魏公到底收下了谢临。”

刘若薇笑着,剪下一枝芍药,谢锳将其修剪完枝叶后插入花斛中,抬起眼睫说道:“我如今的消息越来越敝塞,竟也不知何时办的拜师礼,好歹有你过来说说话,才知道谢临也入了魏公门下。”

谢锳知道此事应有周瑄插手的作用,诸多世家子弟中,谢临并非出类拔萃的,自己的侄儿自己清楚,谢临与阿兄很像,正直本分,天资寻常,一同参选的几人,她倒是知道有几个聪颖出色的,起初魏公选的也不是谢临。

她本以为尘埃落定,可过了一夜,魏公竟又添上谢临的名字,如此便比预想的名额多了一人。

魏公收下三个关门弟子。

刘若薇抬起头来,将粉色芍药递到她手中,正巧薛娘子过来,三人打了招呼,坐在长条案前插花。

薛娘子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便也讲起魏公收徒一事。

谢锳听到半晌,有些纳闷。

“去弘文馆授课?”

魏公年岁已高,此番收徒亦是准备致仕后闲暇教导,自然不该是弘文馆。

薛娘子点头,“郎君说圣人特意辟出一间偏殿,给魏公授课享用,好些门下省的官员下值后也会过去旁听,很是热闹。

你那侄子就在宫里,你不知道?”

薛娘子诧异,见她一副懵懂的模样,不由一惊:“你当真不知道?”

“我镇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过的云里雾里的,哪里知道这些。”她按捺住心里的怀疑,打圆场。

圣人没提,自己又轻易见不到谢楚,自打上回接风宴后,秦菀也没进宫过,怎么会在宫里授课。

刘若薇瞧出不妥,遂转了话题,说起何琼之离京,何大娘子送行十里。

“我从未见婆母如此模样,许是上了年岁,受不住分别,回来后两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接连数日都歪在榻上,你也知道我婆母性情,何曾这般儿女情长。”

薛娘子附和:“何大娘子惯来爽朗。”

歇了晌午,谢锳特意命小厨房做了匣果子,往弘文馆去。

虽说先前常来此处,却是作为云彦妻子,她见过馆内官员,甚至去过有些人的府中赴宴,现下面对他们,身份有别,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唤“皇后娘娘”。

谢锳颔首,免去仪礼。

通过敞开的楹窗,她看见三张黄梨木桌案前,各自站着三个小郎君,临哥儿站在最后,绷着小脸,手中捏著书本,一副大人的谨慎模样,想来入宫前,秦菀仔细交代过。

魏公合上书,依次点了三人作答,明显可见前两个孩童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能与魏公面前侃侃而谈,学识渊博不说,单是那无出其右的姿态气势,可见日后绝非俗物。

下学后,临哥儿长长舒了口气,颓丧的坐下,从桌洞里收拾书籍,一通动作慢慢吞吞,很是无精打采。

听见魏公与谢锳交谈,临哥儿猛地抬起头来,小人眼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谢锳瞟了眼,招手示意他上前。

谢临背上包,三两步走过去,乖巧行礼叫道:“姑姑。”

他长高许多,谢锳抚他的头,温声问道:“魏公堂上教的,可都学会了?”

谢临为难的抬起眼皮,“不是很会。”

魏巡授课极快,往往稍一点拨,其他两人瞬间领悟,谢临则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捏着笔杆只能胡乱书写。

可见不是谁都能做魏巡的弟子。

魏巡捋着须,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谢小郎君亦是出彩的,只不过与他们二人相比,略显平庸,故而下学后要更加勤学苦读,才不至于被落下更多。”

人走后,谢锳带谢临回了清思殿。

谢临净手来到膳桌前,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姑姑,我是不是很笨。”

谢锳笑,夹了箸羊肉羹:“不是你笨,是他们两人太聪明,不是凡人,若我幼时与此二人一同学习,定比你还要凄惨。

有时候不必斤斤计较,非得争个你长我短,只消做好该做的,能力之外能涉及些许,便足够。

临哥儿已经很好了,方才听你背书,我像你这么大时,可丝毫背不出来。”

谢临腼腆的笑笑,咬着羊肉含糊不清:“姑姑,你能不能跟阿耶说说,让我回家,我不想跟魏公学了。”

谢锳一愣:“因为跟不上?”

谢临点头,又道:“其实阿耶本就不想让我来,他跟阿娘吵了一架,两人便不再提及让我拜师之事,甚至阿耶私下同我告诫,说即便是你出手帮忙,也一定要立时拒绝,阿娘也这样说,我们达成一致,便是另寻了合适的夫子。

在我上了两堂课后,不知怎的,那日阿耶回家,让我收拾书本,跟魏公上课。”

“是你父亲说的?”谢锳觉得很古怪。

“是,明明是他叫我不许来,可又是他转头变了脸,非让我过来。姑姑,我在这儿上课,总也跟不上,跟不上便会打瞌睡,又怕睡着给家里丢脸,我很害怕,魏公月底便会考我们,我怕露怯。”

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

“我会同你父亲讲的。”谢锳怜惜的摸着他脑袋,心中有所忌讳。

入夜之时,承禄回寝殿通禀,道周瑄与吕骞等人在宣政殿,商议边境暴/乱。

最近西凉频起躁动,王毓传回的书信中,多番表达担忧恐惧之情,小西凉王安全受到威胁,屡次三番遭人暗杀,虽有朝廷官员庇护,然几股势力层出不穷,似乎有意重新挑起纷争。

谢锳笼了衣裳,望见殿内影影绰绰。

白露提着灯,往内瞟了眼,道:“娘娘,咱们去偏殿吃点东西。”

谢锳没应声,从袖间摸出栗子糕,吃了一方,过了会儿,又摸出红枣糯米团,慢悠悠嚼烂后吞下。

“无妨,我坐不下的。”

她现在唯恐担忧成真,仔细思忖这一段日子周瑄的异常反应,难免更加忐忑。

仿佛这事,与谢楚脱不开干系。

明面上谢临受教于魏公,可谢锳隐隐觉得,是周瑄将谢临作为人质,扣押在宫廷之中,目的便是挟制谢楚。

她不知道这个猜测缘何而来,或许是凭着她对谢楚和周瑄的了解,他们近来的反应,以及诸多反常表现。

谢锳抚着小腹,感受到轻微的胎动。

门响,承禄急忙出来,冲着守卫责道:“怎好叫娘娘在这等着!”

春日近夏,夜里却仍是微冷的。

谢锳甫一进门,便被迎面罩上件薄毯,通身裹住,打横抱起来绕过屏风坐在圈椅上。

周瑄握着她的手,抬眸温声道:“何事匆忙到不顾及自己身子?”

“陛下可愿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