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冷◎(第3/4页)

自深秋至今,两人仿佛真的回到年少时候。

谢锳比对着每一封信,回想自己收到信后的反应,将做过的事一件件重新再来,而周瑄对此乐此不疲,甚是沉浸。

“你阿姊病了,朕让陆奉御去紫霄观看过,只是普通的伤寒,得调理半月。”

周瑄握著书卷,一手搭在曲起的膝上,谢锳坐在条案对面,专心临摹他送来的字帖。

她十二岁时写字难看,周瑄便特意给她搜罗了帖子,这便是其中一幅。

如今她自然有进步,可离周瑄的要求尚远。

“我替阿姊谢谢陛下。”她眨了眨眼,潋滟的眸中闪着烛光,轻轻浅浅像碎了的水面。

“朕说过,你在意的,朕都在意,你喜欢的,朕也都将试着喜欢。

谢锳,过来。”

他把书卷放下,侧躺着身子把手压在脑后。

谢锳嗯了声,笔却未停,“还有几个字,容我写完。”

周瑄果然好脾气的等她写完,随后便见纤软的人走过条案,跪伏在自己膝边,他抬手,扶着她的腰让其坐在腿上。

眸中情/欲荡开,谢锳抓着他的手臂,坐伏上去。

她很温顺,在床事上异常的配合,有时被弄得难受,她也只咬唇忍住,虽然舒畅,可周瑄却总也惦记最初那回。

第一夜,他下手没轻没重,而她在药的作用下,毫无防备,信任他,依赖他,被送至云端,又被拉下深渊,哭的时候奋力捶他咬他,像只小野猫。

周瑄始终记着那一夜。

正是因为印象深刻,反而现在的温存不能让他满足。

他想她也舒服,而不是克制隐忍,将感受全藏起来。

帷帐内的人,趴在塌上。

濡湿的发丝缠在皮肤,蜷起的手指依旧攥着绸被,眼尾眉梢嫣红未消,光洁的后背尽是汗珠。

殿内烧着地龙,周瑄只穿着里衣下地。

他瞥了眼朱红帐子,拾起地上的衣裳穿好,承禄在门外撑了伞,擎着走在旁侧。

“陛下,西凉使臣还有五日便进京了。”

“让吕骞和鸿胪寺卿招待,”周瑄咳了声,拢了拢玄色鹤氅,“让珠镜殿的人都守紧嘴,谁说漏了半个字,叫她知晓,朕不会轻饶。”

承禄顿步,少顷回:“是。”

起风了,挂着枝头薄薄的雪沫四下飘散。

自打陆奉御帮忙调理月事,谢锳已经疼得很少,偶尔即便是疼,也能忍住,并不像从前那般直不起腰,下不来地。

她端着药碗,蹙眉问:“陆奉御改方子了吗,怎么这药闻着更苦了。”

寒露挑开帷帐挂在钩子上,笑道:“说是调了,奴婢不懂,就记得奉御说减去了甘草薄荷,添了活血的药材。”

白露探头:“良药苦口,娘子喝完,我这儿备好了蜜饯。”

她捧着白玉盘,笑嘻嘻的杵在床边。

甫一喝完,谢锳简直恶心的快要呕出来,她趴在床沿用力忍住,饶是如此仍出了一头热汗。

她去翻看匣子,发现里面的信件只剩两封,在年底朝宴前,便能将旧事全部做完。

她展开上面一封,周瑄遒劲的笔迹映入眼帘。

“十一娘,我和厚朴去东郊猎场,虽下了雪,可还是猎到两只兔子,一只狐狸,那狐狸毛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本想回去送你。可惜,途中被厚朴截胡,说他阿娘生辰,借花献佛。

我怕让他看出端倪,只好拱手相送。

十一娘,等明年开春,我想同父皇请旨赐婚。

你愿意吗?”

彼时她收到信,一夜不曾睡着,贴身放着,唯恐不小心掉了叫人看见。

她欢喜又紧张,恨不能立刻告诉他,她愿意。

作为回礼,她在信中夹了条亲手绣的帕子,还记得周瑄接过时故作镇定的脸,两人都不敢看对方,以至于手心都是汗,信都湿了。

她笑,撑着腮颊看烛火跳跃,心道,破镜从来不会重圆。

他让她装作喜欢,可他不也是在装作享受?

无非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做越多,暴露更多。

十四岁的周瑄,永远不会把她当棋子一样摆布。

谢锳打开匣子,把信扔了进去。

晴了两日,晌午天又阴沉。

谢锳正在太液池畔的亭榭里赏梅,她剪了几支绿萼,抱在怀里,嗅着清冷的香气,将手炉放到桌上。

“娘子,宫里要办大宴,听小厨房的人说,他们怕人手不够用,会从各宫各殿调出去厨子以备不时。

好像设在宣政殿,到时文武百官都会赴宴,说是开朝来最盛大的一次。”

白露哈了口气,跺脚道:“咱们回去吧,好像快下了。”

谢锳便起身,两人沿着小径行走。

“西凉使臣进京了,现在就在鸿胪寺,吕大人前两日进宫,跟陛下回禀过。”

“那,西凉公主果真像传说的那么好看?”

谢锳脚步微停,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两个鹅黄色棉袄的宫女凑在一堆,边扫雪边说话。

“眼下谁都没见着,但听旁人说她好看,像仙女一样,要不然也不会送到京城面圣。”

“那有珠镜殿那位好看吗?”

两人压低了嗓音,头碰头怼到一块儿。

白露攥紧拳头,低声道:“娘子,别听她们胡说,竟没些着边的。”

谢锳抱着绿萼,眉眼淡淡的看着说到劲头的两人,嗯了声,提步往前。

宫女冷不防吓得弹开,可那声“没名分”还是落到谢锳耳中,她们颤着腿,哆哆嗦嗦躬身退到一旁。

谢锳只停留了片刻,便头也不回走了。

珠镜殿门前停着撵车,谢锳将梅花拢了拢,寒露见她回来,忙打帘小声说道:“陛下来了有半个时辰,只说等着,也不叫人去找你。”

谢锳进去,白露给她解了披风,又取来青玉花囊,将满满一束梅花插/进去。

周瑄倚在榻上看书,手底下搁着一沓阅好的折子。

听见动静,抬起眼来。

“去哪了。”

谢锳笑,上前偎在他怀里取暖,周瑄握住她的手,带到胸口塞入衣间,顺势亲了亲她的唇,把人摁在怀里。

“去梅园了。”她身上很香,周瑄用力嗅了嗅,把书信手一放,双手掐着细腰提到膝上。

“今儿喝药了吗?”

白露正好端了药碗进门,闻言忙道:“刚熬好,有些热。”

周瑄睨了眼,招手,白露把药放在旁边的案上。

“过两日是朝宴,届时会有诸多琐事,朕怕你觉得闷,便让人将行宫收拾一番,你去泡两日温泉汤,等忙完之后,朕去接你。”

他面相生的实在太好,看着你时,便觉得整个人都属于自己,眸子浓烈到灼热,他望着谢锳,唇落下。

谢锳揽住他的颈,道:“好。”

这夜周瑄要的分外狠,如狼似虎,恨不能死在谢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