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8页)

“乔治斯,现在人们感到越来越紧张。这些凶案看起来遵循着某种规律,总是发生在周末,作案时间总是深夜或凌晨时,往往发生在高楼密集的区域。人们害怕出门,有的人怀疑凶手是不是疯狂的组织杀手。我采访的一位女士已经吓得不敢出门了。”

“奥尔良……上一起案件在里昂!它正往北来!甚至会到巴黎。”我大声地说。

“为什么会这么想?”乔治娜问,挣脱我环绕着她的手臂走到厨房。

“你不这么想吗?我是说,你看看地图,它是朝着我来的!”我忍不住笑了。“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自大狂!”我又一次笑出来。

“噢!我们的华夫饼吃光了。可我想吃!在这等着!”她从我面前跑过去,用阿富汗大衣裹住她赤裸的身体,穿上高跟鞋。“你有零钱吗?我知道一家周日早上开门的小糕点房。”

“你不会就这么出门吧?”

“为什么不能?这让你兴奋了?”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回避我的问题,转移话题。“糟了”她走过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阴影摄住了我的心脏,甚至整个灵魂。这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幽灵从久经遗忘的墓穴里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走过一样。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别出去,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为什么?会发生什么事?”有一秒她看起来被吓着了,然后她笑起来。“别蠢了,我不过就是去街角那儿。”

我松开她的手腕,听到门在她背后关上。这个当口我就坐在那儿,想着每次觉得坏事将至时这种强烈的感觉。我忽然发现她把包落在架子上了,想着这是个机会,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往里面窥看。果然,我看到里面有一把钢丝钳,把手上戴着黄色的塑料套。她一定计划了整件事,枪也在这里头。然后我发现一团胡乱折起来的纸条,在那些整齐的化妆盒中显得格格不入。我控制不住地快速瞥了一眼,上面是一句短讯,字迹整洁,戴着诡异的熟悉。“亲爱的,得去伦敦几天,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晚点儿见。巴布”

“巴布”,我思索着,这会是谁呢?我敢肯定我看过这人的字迹,我拼命回忆,却想不起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飞快地把纸条放回去。幸运的是乔治娜过了很久才敲门,不管她之前在干什么都好。

“来了!”然而我打开门的时候,她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有血红的字。她恐惧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她推开我走过去了,我关上她背后的门。她把华夫饼丢在沙发上,坐下。

“你来打开吧。是‘净观会’的。”

“是他们给你的吗?你在哪看到他们了?”

“它就在门缝里。我走的时候它还没在那。”

我拿起信封,凑近鼻子闻了闻。“你觉得这会是血吗?”

“他们总是用血来写字,应该是他们自己的血。一会儿就会变成褐色了。”

我把食指塞进厚壳纸的封边处,小心地撕开信封。我看着纸张中央那段整齐的复古字体。

“今晚八点到巴黎圣母院来。我们有你救一个人所需要的消息。——净观会”

我把它读给乔治娜听,她保持着缄默。

“你不会去的吧?这是个陷阱。”

“当然是个陷阱。”她的回答令人心存怀疑。

“但你不会去的吧?”

“我会。他们指的是你。你觉得为什么会发生埃菲尔铁塔上的事?好吧,或者说差点儿发生?”

“我不知道,宝贝。我已经在心里问了无数次。我本想问你的,但不想让你不高兴。”

“我处于劣势,很害怕。我做过些不好的事情,现在有人想让我对你做更坏的事,但我做不到。这都是因为你,从小时候到现在,我第一次有了希望。”

我走向她,和她面对面站着。她的大衣滑开,从头到脚地露出她年轻美好的身体。我把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满怀爱意地长吻着她。这不是个放纵情欲的时候,她脆弱的眼睛恳求地看着我。

“我想帮忙。”我说,“不如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做这些事的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告诉你的。我现在要去洗澡了,作为交换,不如你来做早餐怎么样?”

***

我拿起装着华夫饼的纸袋,在厨房里准备开工。我看了看冰箱,决定用奶油搭黄油来配华夫饼,再加上咖啡和橙汁。把四块华夫饼放在小烤盘里,我开始准备渗滤式咖啡壶。烧好水,我正要走回来填滤纸,就瞥见炉子有些可疑的动静。我跳过去抓住从架子上滑下的滚烫烤盘,把它们放回炉子上,在这过程中烫伤了自己的手。两块华夫饼优雅地滑落到地板上。剧痛之中我努力想要抓住其中一块儿,却只把它打翻在玻璃架子操作面的另一边。其中一面散落下来,玻璃在我脚边碎了一地。因为疼痛和沮丧,我哀号起来。

“怎么了?”乔治娜在浴室里问。

我跑到水龙头那儿,小声咒骂着把手塞到水龙头下冲着冷水。乔治娜朝我跑过来。

“停下!”我大喊,“地上全是玻璃。”

她在厨房门口猛地停下,差点滑倒。

“我为了拯救华夫饼烫伤了手,我拯救了整整两块儿呢。”我在疼痛中朝她笑了笑。

“等等!”她说,然后穿着拖鞋走回来。她光着身子却穿着双毛茸茸的大拖鞋,看起来十分滑稽,我笑了起来。

“你这个蠢孩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烤盘从架子上滑下来了。我当时在弄咖啡,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然后我冲过去抓住它,把它放好,结果两块华夫饼又掉下来了。我本想抓住一块,不过它撞了我的手,然后撞翻了玻璃!”我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很受伤。

“啧!”她拿来扫把和垃圾铲,迅速地清扫了地上的玻璃,还有失去的那两块华夫饼。

“已经开始了。”我说。

“什么已经开始了?”

“你知道的。这种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被诅咒了。”然后我笑起来。是的,诅咒,要形容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的话,这是最准确的描述。

“让我看看你的手。”她把我的手从水龙头下拉起来,观察着发红的掌心。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一些白色的小块儿看上去即将变成水泡。“把它们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你确定吗?”

“如果你不想手上长泡的话,是的。”

确定冲了足够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关上水龙头。手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颜色,只有一个小白点儿看起来还是会变成水泡。在这期间,乔治娜重新烤了两块华夫饼,在我就着她手来喝咖啡的时候,还喂了我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