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抬举宫女(第2/3页)

甘棠在下决心的时候,还有点嫉妒。

说来贵妃娘娘之前一直把圣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决不允许别人碰自己眼珠子。从来也没想过要提拔宫里的宫女服侍皇上。

谁料这种好事,倒是落在一个卑微的景祺阁宫女身上!

甘棠觉得自己比这宫女强多了。

被太后选中随驾的年轻宫嫔,中秋佳节都没好生过。

实在是宫里节庆宴席很多,再隆重的节宴,她们这些常在和答应,也只能当敬陪末座的背景板,没什么意思。

但能跟着皇上出宫,往承德猎苑去玩的机会很少,她们也都指望着这回出头。

贵妃对此不满又不屑,在圣驾即将启程的前一夜,贵妃拥衾而坐,只道:“她们以为能跟着圣驾出门,就能有出头之日了吗?一群废物。之前信贵人做出古怪的茶来得了皇上的意,本宫替她们将其中最要紧的枸橼查了出来,都不要她们费心,特意传了信儿给满宫人知道。可她们这一批新人也再没有一个做出能让皇上喜欢的新茶!”

“倒是信贵人又想出什么活页册来,得了皇上的喜欢。她们又再上赶着学,自己在宫里给活页册绣各色封皮——又有什么用!”

束蒲在旁听着娘娘的抱怨,也无话可说。

且说那枸橼茶,还是贵妃命她去花了大价钱从御茶房小太监那里买到的消息,散的满宫都是,原以为信贵人失了秘方至少会懊恼一阵子,谁知道人家转头干别的去了。而这枸橼茶,据说皇上也过了新鲜劲,不太爱喝了,真是一阵白忙活。

束蒲一向是负责翊坤宫情报工作的,信贵人做出什么新鲜东西,都得由她负责去打听。

可信贵人这频率有点高,束蒲真是赶不上趟,弄得心力交瘁的。

以至于现在她听到信贵人三个字就胆颤。这回信贵人随驾出宫,谁能想到,翊坤宫束蒲是宫里最高兴的人之一呢。

姜恒离宫前,张玉柱又来求见了一回,为姜恒带来了一个消息:陈得宝近来收买过永和宫一个普通小太监小六子的家人。

姜恒听了就先问最关键的:“他供出是谁让他收买的吗?”

张玉柱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甘棠说的没错,陈得宝是不敢供出贵妃的。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供出贵妃,只怕他一出京城就会被人弄死。尤其是前往伊犁,可是会经过贵妃的兄长‘川陕总督’年总督的地盘。

于是陈得宝熬住了慎刑司的刑罚,愣是没有供出一个字来。只咬死了自己收买永和宫的太监,是为了巴结皇上的新宠信贵人。别说,这还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没有陈得宝的口供,就没有贵妃指使的证据,单就陈得宝去过贵妃宫中请安,跟贵妃宫里宫女甘棠走的比较近,是没法定罪的。

慎刑司当然不愿无凭无据招惹贵妃,陈得宝的罪状里,也只写了收买永和宫宫人小六子宫外家眷之事,混在陈得宝这几十年犯过的错里,一点儿都不显眼。要不是张玉柱跟陈得宝有仇,细细翻了他的罪状,他都发现不了。

此时张玉柱就小心翼翼道:“这两日圣驾即要起驾前往木兰猎苑,慎刑司上报了陈得宝的罪状共七页,据说万岁爷就没空看,只道内监犯事,让慎刑司遵旧例,加等重罚即可。”

“若是贵人想再查,最好趁着陈得宝还没出京城,跟皇上提一句,有皇上的话,慎刑司再审,也不用顾忌……说不得陈得宝能吐出来更多话。”

姜恒只道:“张公公有心了。这事儿我会再斟酌的。倒是我马上要随皇上出京,这永和宫本来留下的宫人就少,张公公拨冗给我补个人来才是。”

“娘娘放心,别的奴才不敢保证,但这回敬事房拨出来的小太监必是个机灵清白的,奴才拿脑袋担保!”

姜恒要给走荷包的流程,张玉柱坚决不受:“这回是奴才敬事房的事儿得罪了娘娘,污了贵人的贵眼,再收贵人的银子,奴才的脸就不要了!”

张玉柱告退后,姜恒坐着想了片刻,要不要深挖一下陈得宝,引向贵妃,最终还是决定求稳不动。她遇到引桥,在皇上眼里只是个巧合,若这个巧合,正好又引向贵妃,皇上会不会多想,姜恒拿不准。

刚到这里的两三个月,姜恒非常纳闷,为什么皇上对贵妃的态度跟书里差的这么多。直到发现皇上本人的蹊跷,这个疑惑才迎刃而解。

此时她试着带入揣测下皇上的心理,就觉得皇上对这里的贵妃大概有种很复杂的不忍心情。

一个皇帝的不忍,其实要比宠爱更难办。

《信妃录》里的皇帝似乎是个深情的人,但有句话说得好,深情的人一旦无情起来也最薄情。

到几年后年羹尧逐渐坐大,又凭借平定青海之功开始走出西北,直接在京城行僭越不法事后,皇上跟年贵妃感情也随之破裂。

破裂后皇上是完全不再管贵妃了,当真是有情时深似海,无情时帝心似狱。

但问题是现在的皇帝已经换了芯子。

就姜恒这些日子观察体悟领导心思来看,皇上对贵妃态度颇为复杂,大约是历史上贵妃所有孩子的夭折,与贵妃本人的青年早逝,让他伤怀。所以他虽再不翻贵妃的牌子,也不再给她违背礼制的殊荣,但也曾说过,不要苛待了贵妃,一应仍旧按照贵妃的品级给她该有的。

姜恒拿捏下领导的态度,就决定对贵妃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贵妃自己作可以,她消磨的是皇上的耐性。

但其余人最好不要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主动去针对贵妃。

于是姜恒只让秋露秋雾看好家。因秋雪秋霜都是跟她走的,所以这宫里贵重物品都要锁起来。姜恒就提前备出二百两银子放在妆台匣子上:“你们在家里,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就自己取用,记好账目即可。凡有内务府的份例出入,也依着原来的规矩记账。”

并再次嘱咐她们,无事不要出门。

她不在宫里,可贵妃在宫里。

这时候就越发觉得永和宫地段的重要性——就在皇后承乾宫旁边,承乾宫就是天然的屏障。

圣驾离开紫禁城是个漫长的过程。

据说皇上的御前侍卫銮仪队已经出了最前头的宫门,然而后宫的马车还排着队没动呢。姜恒坐在车上等着,觉得车程应当是挺无聊的。

因她爱惜现在的视力,路上马车总有颠簸,也就不能看书,免得伤眼睛。正不知道这一路怎么打发时间呢,苏培盛身边的小徒弟,就送了来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版俄罗斯套娃。

苏培盛的小徒弟白白净净,非常讨喜的小圆脸,说话也特别动听:“万岁爷吩咐奴才师傅给贵人送来的,说是路上无聊,贵人可以拿这个新鲜玩意儿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