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一枪打出去后,陆浓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心里谨记裴寂安的话,眼中只有前方的靶位,又是一枪。

陆浓认真做事的时候脸上表情又冷又酷,像朵带刺的玫瑰,连裴铮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玫瑰娇贵高傲,欲要采撷,有人怕玫瑰扎手,有的人却怕惊扰玫瑰,小心翼翼靠近,一步步将玫瑰拥入怀中。

——心有猛虎,细嗅玫瑰。

老王班长“嚯”的一声,对陆浓比了个大拇指,“行啊弟妹,我头一次见妇女同志拿枪不害怕还这么稳,冷静果敢,不愧是老裴家属,啧,我说你们这一家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再转头看裴铮也不逞多让,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头一回老王班长是真酸了,裴寂安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吧,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

媳妇儿不仅长得跟天仙儿一样,关键是还洒利,看着就让人欢喜,要说有个性格好的媳妇儿也就算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他还有个好儿子!

想想自家败家儿子,再看看裴铮,老王班长恨不得把裴铮抢过来当儿子。

酸了又酸的老王班长决定拉着裴寂安比试。

就是成绩有点惨不忍睹……十比十输。

也不是说老王班长的枪法不好,毕竟他没事儿爱到这儿练练,常年保持的手感,不管是出枪的速度还是枪法都很不错的。

奈何他比试的人是裴寂安,就像老王班长自己说的那样,裴寂安在军区称枪神的时候,无人敢和他比枪法,他保持的记录直到五年后才被人打破。

这就很悲催了,老王班长第三枪才瞄准,裴寂安第五枪上膛、瞄准、射击迅速而又干脆,待到裴寂安打完十发子弹,老王班长才将将打出第六发,令人心酸。

偏偏他还有瘾,俗称又菜又爱玩,换成旁人看他这么执着可能就让他赢一次了。

裴寂安不,他像没看见老王班长输了后摇头的样子,非要一板一眼赢他,赢了也不见喜色,那副正儿八经的神情,令人看不出深浅的同时又有点手痒。

陆浓侧目,怎么品出点腹黑的意思,裴寂安不会是故意的吧?

最后老王班长自己不干了,郁闷道:“臭小子,故意的吧你?也不知道让让我,好歹我也是你的老班长,你就这么让我在你媳妇儿和儿子面前丢脸?”

裴寂安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陆浓:……确定了,腹黑大佬谁扛得住?

陆浓只学一小会儿就退下来,被枪的后座力震的手臂隐隐酸麻,反观裴铮越玩越起劲,看得陆浓羡慕不已。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她在有效的时间内掌握了技巧,不算没有收获。

裴铮越练越稳,他可能继承了亲爹的天赋,不怵不慌,手感绝佳,枪枪命中,见陆浓一直看着他,转头对陆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陆浓:“……”可恶,烦死了啦jpg.

她懒得搭理裴铮,朝靶场外走,打算去四周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裴寂安叫住她,“你去哪里?”

“想去外面的银杏树那里看看。”陆浓实话实说。

老王班长这人十分有意思,见状戏谑笑道:“兄弟,这儿不用你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陪弟妹走走,你儿子我给你看着。”

老王班长朝裴铮眨眨眼,裴铮十分上道,对于老父亲的爱情事业很支持,“对对对,爸你教的我都学会了,放心有王叔在一旁看着呢,不会走火伤到自己的。”

老王班长笑着拍了裴铮脑袋一下,这小子可真不像裴寂安的儿子,裴寂安天天跟个冰块儿似的,这小子倒是开朗看得开,会顺杆子爬,是个好的,可惜怎么就不是自己儿子呢?

陆浓听到老王班长的打趣丝毫不害羞,眨眨眼慢吞吞朝靶场外走去,正常的仿佛被打趣的不是自己一样。

裴寂安更淡定了,不紧不慢跟在陆浓身后。

老王班长:“……”

“你爸是个假正经我知道,你爸的小媳妇儿怎么也这样?”老王班长不可思议地转头问裴铮。

裴铮沧桑一叹,想起被后妈支配的日子,不由唱起了《沙家浜》著名唱词:

“这个女人~不寻常!”

老王班长:“……”

陆浓顺着靶场外的坡道往上走是上山的路,不远处坡上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远远望去,满树金黄,壮观之际,来的时候陆浓就注意到了。

一条蜿蜒的溪流自上而下叮咚流下,溪流清冽纯澈,无一杂质浑浊,连周围的石子沟壑都干干净净,想是被溪水长年累月濯洗个彻底,偶有一片扇形的金黄色银杏叶顺着溪水流下来,越发衬得溪水清澈。

这条小溪比木屋前的那一条还要干净,陆浓实在太喜欢了,她脱掉鞋袜。

裴寂安显然看出了陆浓的打算,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太凉了。”

陆浓调皮,一脚踏进水里,“可我想。”

初秋的清早,太阳未完全升起,溪水沁凉,陆浓满足一笑,“真好。”

裴寂安方才没来得及阻止她,此时没法子只能看着她踏着溪水逆流而上,簌簌流淌的小溪没过她白嫩的脚背。

溪流下的河床被溪水侵蚀出了浅浅沟壑,没了泥沙,只剩下崎岖的小岩石和石子,陆浓光着脚走在上面歪歪扭扭不稳当,裴寂安无奈,只好伸出胳膊给她。

陆浓对他讨好一笑,握住裴寂安的胳膊,两人一路无话往坡上走。

走了大半天,终于上了半坡,陆浓走出小溪,朝粗壮的银杏树旁走。

靠近才发现,银杏树周围被精心打理过,树下铺了一层细小的石子,既能防止暴雨冲掉泥土,又方便人们在树下乘凉,是的,陆浓在银杏树周围发现了许多平整的石墩子。

她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墩上坐下,抬头仰望树上成熟的白果,沉甸甸圆滚滚,想吃。

陆浓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爬树。

可这颗银杏树实在太粗了,几个成年人合抱都不一定抱的过来,树干光滑,想单纯靠技巧难爬,幸好树干不高,搭几块石头应该能爬到最底层的树干上。

而且连鞋子都不用穿了,银杏树被大自然风水日晒,早就盘出包浆,不穿鞋反而更好爬。

说干就干,陆浓搬起一块石头墩子放到银杏树下,踩着石墩子就要往上爬。

裴寂安:“……”

裴寂安揉揉眉头,仿佛昨日重现,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树上笑的肆意得意的少女。

好在这棵银杏树树龄悠长,树枝树干结实,成年男子站上去绰绰有余,陆浓体重比成年男子轻,会爬树的话,危险性不高。

他站在树下一直关注着陆浓。

陆浓好久没爬树了,爬到枝头向远处俯瞰,天空一碧如洗,山色空蒙带着雾气,悠远磅礴,整个人就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一样,心都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