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神明(4)(第4/5页)

“先生,这里是神殿。”

他在提醒对方,不应该在圣殿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

范情已经回过了神,并且将手中的那本书借用神力悄悄放回了原位。

只是白袍之下,他连手指尖都已经在泛红了。

“抱歉。”神明在向人类道歉。

“你应该向神明道歉。”

郝宿嚅嗫着,可眉间的严厉已经在听到对方的抱歉后软化了下来。

他真是一个太过容易心软的人了,神明已经无数次地验证过。

每回只要自己稍微提出一点要求,对方就会竭力地满足,他忘记了两个人的初衷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种时候的郝宿,通常都会让范情无力抵抗。

“我会向神明道歉的。”

范情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主殿当中代表夜间神明的雕像脚边,金链上的水迹已经越来越多。

它们明显得快要凝为实体,不经意间,就能看到光泽转动。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供奉者吗?”

等提醒过对方以后,郝宿才想起问对方的身份。在提到供奉者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慌乱了一下,因为托尔告诉过他们,供奉者一向只会出现在主殿。

而准供奉官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在正式的选举之前,来到主殿的。

他已经犯了大忌。

郝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难看,他匆匆忙忙地就想要离开这里。

只是范情却比他更快地拉住了人,然后告诉他:“这里是藏书室,我不是供奉者。”

他不是供奉者,他只是一名维护藏书室整洁的人员。

“真、真的吗?”

“真的,我以……神明的名义起誓。”

在西尔郡,以神明的名义起誓是非常严重的话。

因此听到这里,郝宿才真正相信了,他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些庆幸的意味。

“还好,要不然的话,我就会被供奉官赶出去了。”

郝宿的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只是一般的前来叩拜神明的人,是不会这么害怕来到主殿的,除非他是那剩下的二十六名准供奉官之一。

范情见郝宿没有察觉到自己拉住了对方,手动了动,没有松开。

这是他第一次以白天的模样,被郝宿看见,他想多牵一会儿。

“你是准供奉官吗?”

他向他问起了一些普通的问题,好像真的是一名常年待在藏书室,不问世事的清扫人员。

“是的。”准供奉官是一项非常荣耀的称谓,青年在说出来的时候,脸上添了些害羞的笑容,“原本我是打算来借阅一些养花的书籍的,供奉官最近在教我们养玫瑰,我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想多了解一点。”

“只是这里实在太大了,我走了一会儿就迷路了,不过还好,没有走错地方。”

范情听到郝宿的话,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郝宿还是走错了。

神殿当中有两个藏书室,一个是普通民众也可以借阅的,另一个就在主殿背后,只供神明专有。

这里记录了自神明诞生以后每一个跟对方有关的东西。

郝宿要找的地方,应该是另一处藏书室。

那里跟主殿的位置很近,稍不注意的话,的确是会走错的。

范情并没有怀疑,原本,对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过于老实的人。

就连那个时候,郝宿都会抱着他,跟他说:“你让我好舒服。”

这种直.白又不加掩饰的话郝宿从来都不会因为范情的身份而有所隐瞒,但他会在他的耳边,用着充满歉意的语气小声地说出来。

话语的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不忠。

可即便如此,郝宿也还是感觉到了,并且将它说给了范情听。

“原来你是想要找花卉书。”

范情这时候才松开了郝宿的手,同时,手腕上的荆棘也一起略退了些。

他眼角的浮红尚在,转身,在书架上拿出了一本郝宿需要的书。

神明无所不能,只要他需要,就能拥有什么。

“是这本吗?”

书籍的封面上就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说是花卉书,实际上有一半都是在讲玫瑰。

郝宿翻了几页,就一脸惊喜地朝范情道谢。

“是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范情说完,看着郝宿又开了口,“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够经常来陪我吗?”

他原本打算等郝宿成为供奉官以后再和对方见面的,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对方提前看到了,范情就不想再等了。

爱欲之神是他,清扫人员是他,他总是能陪在郝宿身边的。

范情已经不满足于只有夜晚才能独占郝宿的时间了,他想要每时每刻,都能光明正大地看到郝宿,同时,被郝宿看见。

这样的要求对于郝宿来说并不为难,他们剩下的几天除了照料玫瑰以外,如果供奉官要进行考查的话,会提前通知的。

因此每个人都有非常充裕的时间。

“好的,有空的时候,我会经常过来的。”

“对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我是说……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哪怕已经跟爱欲之神夜夜相处,郝宿在问出问题的时候,也还是显得极为不好意思。

尤其,他们还处于神殿当中。没有爱欲之神的神力影响,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他尚且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完全坦然地面对这件事。

于是说话的时候,脸色也就带出了点不自然。同时,他还想起了爱欲之神。

手腕上看不见的图腾又发出了一股灼热,范情同步感受到了。

“我……有些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

郝宿深知是自己想错了,充满歉意地朝范情笑了笑。

“我跟随供奉官学习到了一点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他对于新结交的朋友十分热情,这令范情产生了一些微末的妒忌。

分明,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可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请将手交给我。”

郝宿没有贸然地伸出手为范情做检查,而是这样告知了对方。

神明的身躯向来都是被白袍遮挡得严严实实,可此时却在郝宿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皓白的手腕。

范情将袖口往上掀起了一些,方便郝宿的检查。

“请放松心情。”郝宿在将手搭过来之前,还这样告诉他。

这令范情无可自抑地将话术安放在了另一个场景里,郝宿会同样地告诉他,请放松。

可只要他这样说,范情就总是无法做到的。

不等他多想,郝宿的手就已经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在贫民窟生活良久,他的指腹不免长了些薄茧。范情感受过郝宿的薄茧,但从来没有在如此正式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