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思来想去,她坐回塌了,没去管外面的闲事。

可她不管,不代表陈述白忘记了她这里,殊丽今日去的地方都已被翻个遍,就差景仁宫了。

当侍卫来问禾韵的路引时,周太妃对陈述白又佩服又惧怕,一个日理万机的天子,竟能心细如发至此。

不过想想也是,殊丽若是出城,必然要用上路引,而内廷有路引的人屈指可数,加上殊丽白日里来过景仁宫,顺藤摸瓜也就找过来了。

禾韵的路引不在手边,周太妃自然瞒不住七窍玲珑心的天子。

这算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陈述白那双浓稠到阴沉的凤眸终于有了一丝清透。

“佘禾韵。”略一敛眸,陈述白让人将周太妃传到跟前,“母妃是记恨朕,才不愿提供线索?”

周太妃自嘲一笑,“哀家没底气憎恨陛下,是的确没想到殊丽会盗取路引,故而没有及时查看。”

一旁的冯连宽见天子大有要追究的意思,笑着打个圆场,“太妃看起来萎靡不振,日渐消瘦,还需多调养休息才是。”

周太妃抹了抹眼角的泪,等着被处置,可出乎意料,陈述白只淡淡一句“送太妃回宫”,没了后话。

等周太妃离开,冯连宽躬身请示道:“陛下是否要按着这条线索寻人?”

陈述白将“佘禾韵”的名字写在宣纸上,仔细盯了会儿,淡淡地道:“传令各城池,但凡遇见佘禾韵、余禾韵、佘/余季韵、佘/余秀韵等类似名讳的路引,一律扣人严查。”

“......诺。”

听罢,冯连宽都觉得,殊丽跑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来。

煜王头垂得更低,木桃手里可不只有一两个婆子丫鬟的路引,殊丽完全可以“变幻”几个身份,就是不知,她是如何做到与路引上的画像相似的。

一旁的元栩侧眸看向少年,没有说什么,等走出御书房时,严肃问道:“王爷真不知她们的下落?”

煜王面不改色,“不知道。”

元栩垂下眼帘,心里极其复杂,他曾三番五次劝殊丽离宫,可最后,她真的离开了,却与他无关。

说到底,她还是没将他当成过自己人,也不想牵连他。

殿外,冯姬看着两人走远,深知陛下还未查到殊丽的下落,既担心殊丽的安危,又担心殊丽被抓回来的后果。

陛下向来心狠,容不下背叛者,殊丽逃离无疑是一种背叛。

“哎。”他叹息着摇摇头,忽然瞥见月门处的一抹身影。

骆岚雯亮出身份,被侍卫放了进来,径自走到冯姬面前,“小公公,陛下情绪如何?”

冯姬怕她生事,好心提醒道:“陛下心情不佳,骆大小姐还是先回吧,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陛下不快。”

“你关心我?”

“......”

冯姬有点忌惮这位胆子颇大的镇国公之女,稍退后些,声若蚊呐道:“骆大小姐自重。”

骆岚雯忍笑,偷偷塞给他一个暖炉,“怪冷的,暖暖手。”

冯姬定然不敢接,可架不住骆岚雯硬塞。

人多口杂,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冯姬只能接住,拢在袖管里。

看他被冷风吹红的俊俏小脸,骆岚雯有点不是滋味,仰头望了一眼浩瀚星辰,心中喃喃——

你可记得,有一年暴雪,金陵城内满是难民,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因路边乞丐长得好看,送了他半块玉佩,让他去国公府谋事,后来,那个小乞丐做了国公府的门侍,总是会在红衣小姑娘哭鼻子时,递上一方干净的帕子。

再后来,小乞丐励志要做有出息的人,又得到了镇国公的赏识,带着信物去了京城,投奔镇国公的旧友,却阴差阳错做了宦官......

那是镇国公的疏忽,也是他们父女的愧疚。

冯姬,你恨我们吗?

城中一座还未开张的面点铺中,晚娘接受完侍卫的盘问后,独自坐在门槛上,忍着鼻头的酸涩仰望斜飞的薄雪,不知那个总喜欢自己扛事儿的傻妮子现在何处,怎连她这个姐姐都隐瞒了......

吸了吸鼻子,她瞧见街道上驶来一辆宋府的马车,马车的帘子被卷起,恰好能瞧见里面坐着的人。

是位容貌姣好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来。

陈呦鸣端坐马车内,面对冯连宽的问话,大喇喇地掏掏耳朵,“大总管就别问了,我真不知殊丽的去处。”

心里像被嵌入一把钢刀,割得心肺皆痛,可面上还能维持淡然,这便是陈述白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着和他一样的城府,不到绝路,不露心事。

冯连宽笑得无奈,他也是按着规矩办事,才带人来接陈呦鸣入宫,不过,说“接”是种客气,天子那里定然不是这个态度。

入了燕寝,陈呦鸣跪在珠帘外,滴溜溜转动起眼珠子,唤了一声“皇兄”。

陈述白站在内殿窗前,迎着风雪凝睇庭院内搭起的猫窝,那是殊丽的杰作,不只给猫窝配备了软垫,还配备了雨棚,给了小猫们一个安稳的窝,可她自己呢,为了逃出去,乔装打扮、居无定所,真的有意思?

尚有理智在,还记得对殊丽的承诺,没有动那个晚娘,但现有的理智,也所剩无几。

她越想逃,他就越要把她抓回来,困于金丝笼,做他的囚鸟,为他一人绽放妖娆和笑靥。

浓稠的凤眸比风雪还要凌厉,听见一声“皇兄”后,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隔着珠帘看向跪地的白衣女子。

近些时日,殊丽和她来往最为密切,她又是个极有头脑的人,或许给殊丽出过谋、划过策。

“不打算说?”

陈呦鸣叩首,“罪臣不知殊丽的打算,更不知她的去向,望陛下明察。”

除了殊丽,陈述白对谁也没有多少耐心,抬起绣着金纹的衣袂,摆了下手,“带下去,逼供。”

给公主用刑......冯连宽带着宫侍们赶忙跪地磕头。

“老奴斗胆恳求陛下收回成命,兄妹之间可别因此伤了和气。”

陈述白油盐不进,声音更冷,“没听见朕说的话?”

侍卫长觳觫一下,抬眼瞄了一眼身侧的老宦官,缓缓站起身,扣住了陈呦鸣的肩头,“得罪了。”

陈呦鸣扭了扭肩,避开他的手,直视珠帘方向,铿锵道:“在刚刚听得这个消息时,我还觉得殊丽犯傻,但此刻,我发觉我错了,殊丽就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原本陈述白都懒得与她多言了,却在听得这句话时,流转凤眸,斜头呵笑:“为何改了主意?”

“陛下还是不了解殊丽,若是了解,定会知道她为何独自逃离!那必然是为了不牵连朋友!陛下与她是最亲昵的关系,是她的枕边人,却也与她所隔山海,根本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她!她性子敏/感,缺乏安全感,不容易相信人,又怎会轻易交付真心,将自己交给一个只贪她身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