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5页)

长姐看到他颈间的喉结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立刻将他是郎君的事,告诉只与他们隔着屏风的兄弟姐妹?

唯有想到同样只与他隔着个屏风的虞珩,纪新雪才能得到些许的安慰。

他不是孤立无援。

如果兄弟姐妹们无法接受他的真实性别,他就任打任骂。

虞珩会替他‘收尸’。

“凤郎?”纪璟屿发现虞珩正在走神,顺着虞珩的目光看向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眼中闪过了然。虽是疑问的话,却以肯定的口吻道,“小五躲在那。”

虞珩猛地回神,惊觉他只知道纪璟屿和他说了许多话,却什么内容都没记住,脸上浮现羞赧,“是,怀安公主也在。”

纪璟屿笑着摇头,“既然有阿姐在,你还担心什么。”

虞珩沉默了会才点头,“阿兄说的是。”

他担心纪新雪在屏风后睡过去,被怀安公主发现颈间的喉结。

罢了,如今距离元日只剩下十天,再刻意隐瞒,难免会伤怀安公主的心,反而与阿雪不想与兄弟姐妹们产生隔阂的想法背道相驰。

纪敏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纪新雪的下颔骨,却没有顺势掀开丝巾。她仔细抚丝巾上凌乱的褶皱,使其完美的贴合在纪新雪颈间,俯在纪新雪耳边道,“阿姐给你两坛五年前的江南果酒,不要与别人说。”

“阿姐?”纪新雪猛地转头,早就脱离圆润的凤眼再次浮现幼时的痕迹。

已经走到屏风处的纪敏嫣转身对纪新雪道,“我明日再让人将祛疤的药膏送去你宫中,你觉得哪种药膏好用,就遣人来与我说,我会将献方的人也给你送去。”

因为纪敏嫣背着光,纪新雪无法看清纪敏嫣脸上的表情,唯有点头,表示听见纪敏嫣的话。

许久后,纪新雪再次歪倒在软塌上,抬起手摸向颈间的丝巾。

刚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颈间,可以肯定,丝巾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脖颈,纪敏嫣的手指也没触碰他的脖颈。

纪新雪回想他两年来,表现出对颈间疤痕的在意。

见人必戴丝巾。

在商州境内,几乎没人不知道安武公主颈间有伤,总是围着各色丝巾,连带着商州的女眷也开始崇尚丝巾。

丝巾的风潮流传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会知道安武公主有多在意颈间的疤痕。

屡次因为封地的命妇提起他颈间的疤痕,突然翻脸。

他既不想让那些人提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也不愿意收她们费尽心思搜罗的祛疤药。用发脾气的方式吓住她们,是最省时间的方式。

……

很好,无论从哪方面分析,他‘不能接受不完美’的臭美公主形象都已经深入人心。

纪新雪眼中的复杂情绪,最后皆转为愧疚。

是他想多了。

长姐没有怀疑他的性别,只是关心妹妹很在意的疤痕。

因为他表现的过于紧张,长姐终究还是没忍心掀开丝巾。

等到宫门快要落钥,众人才离开怀安公主府,进宫去给苏太后和苏太妃问安,热热闹闹的用了晚膳。

纪敏嫣、纪靖柔和虞珩都不在乎宫门落钥的时间。

纪敏嫣和纪靖柔虽然已经在宫外开府,但她们在宫中的住处仍旧属于她们,随时都能回宫小住。

虞珩习惯性的想要与纪新雪一同离开,却被纪璟屿抓住手臂。

“你跟着小五做什么?”纪璟屿摇了摇头,对虞珩道,“走,我已经提前让人将你的房间收拾出来。”

“不用!”纪新雪抓住虞珩的另一侧手臂,想也不想的道,“他与我睡。”

寒风迎面而来,吹散纪新雪脑门的酒气,他睁着睡眼扫过远处宫殿上的琉璃瓦,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刚才在与苏太后、苏太妃和兄弟姐妹们吃饭。

……

这里不是封地别院,是长安皇宫!

纪新雪顿时酒意全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天色太暗,他没办法完全看清纪璟屿的五官,光看身形和亲王常服,像极了面对还在潜邸时的长平帝。

纪新雪立刻甩开虞珩的手臂,掉头就跑,“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纪璟屿探究的盯着虞珩,向来没脾气的人难得脸色铁青,“你与小五……”

苏太妃向来不掩饰对纪明通和纪新雪的偏爱,她知道纪新雪爱饮果酒,亲自守着酒壶坐在纪新雪身侧,频频为纪新雪添酒。

虞珩坐在纪新雪的另一边,也在苏太妃慈爱的目光中饮下不少酒。

好在他的酒量比纪新雪深,几乎没有醉意。

此时被纪璟屿用仿佛看饿狼似的目光注视,虞珩却忽然酒意上头,鬼使神差的道,“从长平二年,我们就睡在一起。”

纪璟屿闻言脸色大变,怒火顺着心头一路向上,低呵道,“长平二年,她才十二岁!”

虞珩脸上的表情更愉悦,“我十三岁。”

没有真心疼爱妹妹的人,能平静的接受这样的挑衅,即使脾气温吞如纪璟屿也不行。他头一次生出想打人的念头,理智回归时,右拳已经挥在虞珩的脸上。

虞珩顺着脸上不算重的力道倒在地上,心中的痛快远胜于脸上的疼。

他有能堆满整个房间的画册和话本,当然知道纪璟屿话语中的‘睡’和他与纪新雪的‘睡’含义不同。

那又怎么样?

他不想解释。

‘阿雪的兄长发现他和阿雪在婚前偷尝禁果,对他大打出手。’

脸上的疼还没散去,虞珩已经开始嫉妒‘他’。

他看到纪璟屿满脸愧疚的来扶他起身,牢牢抓住纪璟屿的手臂,盯着纪璟屿的眼睛道,“阿雪发现我整宿睡不着觉,所以才会心软。”

纪璟屿刚缓和的脸色再次紧绷。

虞珩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阿雪不知道我是故意装作睡不着。”

“别说了!”纪璟屿反手抓住虞珩的手臂,“你醉了。”

虞珩对纪璟屿的恼怒视而不见,脸上的得意不减反增,“我每夜都要吃至少七八颗的醒神药,才能让阿雪每次在夜半惊醒的时候看到站在窗前的我。”

纪璟屿哪里知道虞珩所说的事,是发生在虞珩刚知道楚墨的死另有内情的时候。

当时虞珩和纪新雪正奉旨前往荆州石首山‘督战’。

因为临时营地过于简陋,他们日夜都在最舒适、宽敞的马车中。

纪新雪因为曾中过绯丝草和碧丝虫的毒,夜晚极容易惊醒,少则五六次,多则十几次都算是正常。

虞珩初时确实因为楚墨的死另有内情夜夜难眠。后来会刻意吃醒神的药丸子,是想观察纪新雪被惊醒的原因,方便太医给纪新雪开药。

纪璟屿听了虞珩的话,理所当然的认为。

虞珩偷偷将醒神药当成糕点吃,故意站在纪新雪窗外,时不时的弄出动静让纪新雪发现他整宿睡不着,就是为了与纪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