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因为纪新雪坐在地上边抱着新帝的小腿,边昂着头眼巴巴的望着新帝的模样过于可怜,新帝虽然没准纪新雪继续提问,却主动告诉纪新雪一件事。

白玉平安锁的调查,有结果了。

两枚白玉平安锁都没有被药物或者熏香侵染过的痕迹,只是普通的玉佩。新帝派人去英国公夫人求白玉平安锁的道观暗中调查,也没查到任何异样。

那座位于京郊的小道观,仍旧会为出手大方的香客准备有特殊寓意的玉佩,满足香客想要保平安、求子……心愿。

这些玉佩所用的玉料都能查到准确的来历,雕刻玉佩的人早年算是小有名气的工匠,从十年前开始就搬进道观生活,专门为道观雕刻各种玉饰。

“白玉平安锁没问题?”纪新雪眼中闪过茫然,除了庆幸虞珩不会被英国公夫人连累,还有无法言明的失望。

新帝弯下腰,轻而易举的提起纪新雪,暗叹纪新雪今日格外没有耐心却也因此更怜惜纪新雪,他解释道,“暂时没有问题的是道观,白玉平安锁确实有问题。”

白玉平安锁的问题在于图案。

命能人查过白玉平安锁是否被药物和熏香侵染后,新帝又让松年将白玉平安锁送去金吾卫衙门。

没过半日,莫岣就带着名内吾来求见新帝。

但凡是从暗卫营出来的人,都有一技之长傍身,莫岣带来的内吾记忆力非常好。

这名内吾告诉新帝,白玉平安锁上雕刻了种在中原很少见的花作为点缀。

在猎山行宫被刺杀的人中,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衣服、荷包上能看到这种花,或者身上的饰品上有这种花。

纪新雪默默抱紧新帝的手臂。

听到这些话,让他有种梦回猎山行宫夜的错觉。

新帝顺着纪新雪光秃秃的发顶摸到发尾,“金吾卫又去查道观的时候,发现道观送给香客的配饰虽然是由道观中的匠人雕刻,但花样并不是由匠人亲自绘制。道观会定期去江南定制一批花样回来,保证每个配饰上的花样都不会完全相同。”

“道观中的玉饰,只有白玉平安锁上有异域花?”纪新雪追问。

新帝点头,“遇刺那日,颜梦系在腰间的白玉平安锁上异域花的图案,诚安县主头上的素月季之间有异域花点缀、安定伯世子的腰带上绣着异域花的纹路……”

当夜总共有十五人被刺杀,九人被刺杀身亡。

六个活着的人中,只有诚安县主和颜梦身上有带着异域花图案的东西。

诚安县主从小习武且被刺杀时距离金吾卫最近,颜梦天生神力外表却极有欺骗性。

发现有脑子不够用的迹象,纪新雪立刻收敛发散的心思,集中精力去想他最在意的问题。

送给虞珩白玉平安锁的英国公夫人,在猎山行宫刺杀中是否无辜。

按照新帝告诉他的话,身上有带着异域花配饰的人既有宗室又有勋贵和朝臣,这些人中似乎只有他和英国公夫人有直接的联系。

难道英国公夫人只是被牵连进阴谋的人?

不对!

纪新雪猛地瞪大眼睛,除了他之外,虞珩身上也有白玉平安锁。

将两枚白玉平安锁交给新帝前,他曾仔细对比两枚白玉平安锁,能确定两枚白玉平安锁除了是对锁,分左右,所有细节都一模一样。

行宫中会不会还有与虞珩相同的人,身上有带着异域花的配饰,但始终没有离开金吾卫所在的范围,所以才逃过一劫?

听到纪新雪的推测,新帝露出满意的笑容,轻描淡写的道,“阿娘已经查过你们兄弟姐妹的库房账册,发现在行宫的时候,璟屿丢了个头冠。”

可惜时间过于久远,已经无法查证头冠是什么时候丢失,有没有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过。

新帝已经派金吾卫细查英国公府,目前还没发现英国公夫人是蓄意将带着异域花图案的白玉平安锁交给虞珩的证据。

反而是在卫国郡主府当着英国公夫人的面提起道观灵验,劝英国公夫人为小辈求个心安的小官夫人更为可疑。

根据金吾卫的调查,英国公夫人去道观的时候,道观中只有这对白玉平安锁上有异域花的图案且是对玉,正适合虞珩和纪新雪。

只要英国公夫人生出为已经有婚约的虞珩求平安的心思,必定会带走这对白玉平安锁。

纪新雪长长的叹了口气,已有信息太少,新帝也没办法立刻判断英国公夫人是否参与猎山行宫的刺杀。

如今只能等去江南调查为道观提供玉饰花样商人的金吾卫回来,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先得知黎王要完,蒋家也风光不到年后。

又知道白玉平安锁特殊在异域花的图案,不仅长安的许多人牵扯其中甚至能追查到江南。

德康长公主蛊惑钟淑妃给新帝下药的事与这两件事相比,忽然变成微不足道起来。

纪新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从无法言喻的难过情绪中脱离后再回想昨日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事,忍住将脸埋在手臂间。

他只能用没有外人看到他失态的模样安慰自己。

新帝察觉到纪新雪的不老实,抬起眼皮往背上瞥了眼,“午膳想吃什么直接交代小厨房,下午老实回太学上课。”

纪新雪沉默的点头,仍旧如同鸵鸟似的将头埋在手臂里。

新帝摇了摇头,拿着被他随手扔在窄桌上的荷包,起身走向大门,只留下句,“我书房中还有两份文书要看,等会陪你用午膳。”

纪新雪老实的站在原地目送新帝离开,抬起手背贴在隐隐发烫的脸上,先用袖袋中的手帕将披散的头发绑住,在惊蛰端来的温水中洗干净哭花的脸,才去找正在别处等他的虞珩。

离开纪新雪所在的房间,新帝身上的温和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眼中皆是让人触之即寒的冷冽。

“去查。”

松年无声接住新帝抛在空中的荷包,亲自去金吾卫衙门。

这种不是治病救人的药,金吾卫远比太医院看的明白。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松年就带着金吾卫折返书房,在新帝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艰难的开口,“是使男子不育的药。”

“只是不育?”新帝冷笑。

松年沉默了下,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准确形容后果,“会逐渐与天阉相同。”

“呵。”新帝回想起纪新雪说的话,问道,“女子服用会如何?”

松年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言语的金吾卫,他刚才回答新帝的答案都是从金吾卫口中得知。

金吾卫单膝跪地,一本正经的道,“会导致女子不孕、早衰,十个月仿佛十年。”

书房内陷入沉默,良久后才响起新帝的声音,“等她身上会出现这些症状后,将原因透露给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