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升空之前(第2/6页)

弗罗斯特领两人来到货舱。舱门已锁闭,打了铅封,第五名便衣在这里守卫着。弗罗斯特说:

“货物全部装运完毕。我只留下这五名警卫,直到飞船升空后再撤走。我想那1亿美元已经绕道巴林银行转入你的账户了吧。”

“不错,我们的这次合作一定会很愉快。我立即开始点火准备,加装金属燃料及电力系统中的液氧液氢,进行控制系统试运转。4天后,即9月30号清晨6点准时升空,”他笑道,“至于安全方面请尽管放心,到拉格朗日投放核废料,我已是轻车熟路了。”

弗罗斯特笑着依次同两人拥抱:“那么让我们说再见吧,我想马上回国,那边在等着我的汇报。”

“好的,一路顺风,罗杰斯先生呢?他和你一块儿回去吗?”

“他已经在雅加达等我,我们将同机返回。”

平托遗憾地说:“你们应该留下的。按照惯例,飞船升空时货主都要在场。”

“真的很遗憾,但我不想在记者的摄影机前招摇。再见。”

半个小时后,弗罗斯特已经坐上印尼陆军的“阿帕奇”直升机,飞往雅加达。他的心情十分轻松。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这项任务最艰难的部分已经通过了,没有出纰漏,没有泄密。他要回美国面见布朗先生,详细汇报这次行动的情况。四天后他还会秘密返回这里,观看“挪亚方舟”号的升空。如果能顺利升空,顺利卸货,然后飞船“顺利”地爆炸,那么,这桩秘密就会永远埋葬在拉格朗日墓场了。此后老平托也会在一场车祸中丧生,鲁氏太空运输公司将不复存在,剩余的5000万美元很可能就不用再付了。

可怜的送货人,愿他们在太空中安息。

罗杰斯已经在雅加达的马腰兰国际机场等候着,去美国纽约的班机在一个小时后起飞,他们从纽约再转机赶回华盛顿。C委员会预定在9月30日要召开全体会议。三个月前约翰·斯塔克总统因心肌梗死猝死后,年轻的惠特姆已接任总统。在这次会议上,C委员会要决定是否把这些情况向新总统通报。布朗先生说,他必须在这次会议前听取有关此次行动的详细报告。

第二天,鲁刚在飞船上忙了整整一天。负责点火调试的是地面总监汉斯先生,一个刻板严厉的德国人,他也是鲁氏公司的老人。汉斯的技术造诣是令人信赖的,不过鲁刚仍留在他身边,以船长的身份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直到晚上,他才拉着老拉里离开航天场。他乘着航天场自备的电动车来到出口,换乘自己的奥迪。尽管没公布,但岛上居民都知道最近要有一次发射,很多小贩在出口闹闹嚷嚷地兜售货物。鲁刚在乘车前偶然看见小贩群之后有一位茕茕独立的白人老者。那人神态落寞,花白眉毛下深陷的一双眼睛紧盯着他。鲁刚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的注视,不过在他转过目光时,老人已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但鲁刚久经锻炼的目光已把他一刹那的表情抓拍在视野里。那老人的表情十分奇怪,专注、怜惜,似乎还有点悲凉。鲁刚已经停住脚步,想向这个奇怪的老人走过去,但老人已踽踽地消失在人群中。

这是鲁刚与战神迈克的第一次会面,虽然其时他并不知道战神的身份。迈克准备乘晚上的轮渡离开本岛,走前他说想再到发射场看看,坎贝略为犹豫后同意了。迈克知道,在卡拜勒鲁交给坎贝的任务中肯定有一项是监视自己,监视这个从美国精英社会中走出来的不可信赖的老家伙。但几天的相处中,尤其是证实了核弹确已运来之后,坎贝对他十分尊重。迈克常自嘲地想,这大概是小恶棍(用手枪和匕首杀人)对大恶棍(用核弹杀人)出自本能的敬意吧。

在卡利市逗留的时候,他们早已从资料上熟悉了鲁刚和他的鲁氏太空运输公司。所以,当鲁刚从发射场的出口一出来,迈克就认出他了,不由得顿生怜悯之情。按他的估计,鲁刚既然被牵连进这件事,肯定是凶多吉少。无论是美国特工还是卡利集团,都不会让此人在事情完结之后还活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怜悯只是鳄鱼的眼泪,一个鲁刚与2250颗核弹能杀死的数亿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是迈克仍不能抛掉心中的怜悯和歉疚。他看见鲁刚向他走过来,似乎想与他攀谈,便急忙转身,和坎贝一块儿离开。

哈马黑拉岛的西北有一幢三层的小楼,是鲁氏太空公司的产业,小楼藏在一片椰林中,俯瞰着碧蓝的海湾。没有发射业务时,这儿一般交给两个菲律宾女佣去管理。每次发射前,鲁氏公司的有关人员就开拔到这里。

女佣接过鲁刚和拉里的外衣,问他们是否吃过晚饭,并说公司的人都不在家,班克斯和布莱克早早就出去了(女佣抿嘴笑着说,他们一定是找姑娘去啦),平托先生到本地银行去办一件业务,汉斯先生不用说,也不会回来。鲁刚笑着对拉里说:

“正好,就我们两人,清清静静地喝几杯酒。今晚喝中国酒,怎么样?我亲自去炒几个中国菜下酒。”

在鲁氏公司工作了近40年,老拉里早已成了中国酒的鉴赏家,对中国的各种名酒可谓如数家珍。他笑嘻嘻地说:“好嘛,今天看我们两个谁先被撂倒。”

女佣笑嘻嘻地立在厨房门口,看董事长围上围裙,手脚麻利地炒了几盘菜,有麻辣鸡丝、糖醋里脊、鱼香肉丝、爆炒羊肉等,热气腾腾地端到餐厅。老拉里贪馋地长吸一口气:“香,真香!”鲁刚解下围裙,从酒柜往外拎酒瓶,茅台、五粮液、郎酒、竹叶青,满满堆在茶几上,随后又拎出两只白色磨砂玻璃瓶。拉里不懂中国文字,他问:

“这是什么酒?好像没有见过。”

“卧龙玉液,是我的家乡酒。它在国内不算有名,但味道醇和平正,后味绵长,我从小爱喝。”

“好,今天我也喝它。”

清亮的白酒从瓶颈处的防伪单向伐汩汩流出来。老拉里先用鼻子吸了两口:“嗯,不错!”他从桌上抓起一双筷子,笑着说:“既然是中国酒菜,今天就彻底中国化吧。”二人一杯杯对饮起来。

老拉里很快醉意陶然,天南海北地侃着,但他深陷的一双小眼睛一直锐利地盯着鲁刚。鲁刚显然有心事,眼神偶现怔忡,定定地望着窗外。停一会儿鲁刚说:

“冰儿去澳大利亚大堡礁了,你知道吗?不是和姚云其一块儿,是和一个姓唐的,就是上次在长江三峡导演英雄救美的那个家伙。”

老拉里噢了一声。他看到了鲁刚眸子深处的痛苦,小心地问道:“那人怎么样?”

“不知道,这一段太忙,没顾上去查访他。模样不错,对冰儿也很痴心,应该很有钱,但我觉得这人带着几分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