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奇特的时轨(第4/5页)

他们还站在门口,琴多已经将外套脱了,只穿着毛衣。西列斯便说:“你不觉得冷吗?”

“有那么一点儿,不过想到是您,我就不这么觉得了。”琴多低声说。

西列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难道你也想感冒吗?”他顿了顿,“我该走了。琴多,快回去吧。”

“……多抱一会儿吧,怎么样?”琴多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西列斯默然片刻,然后伸手把外套的拉链拉下来,让宽大的外套把琴多也勉勉强强地包起来。真够为难这件外套的,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琴多心满意足地伸手搂住西列斯的腰,他说:“您真好。”他低声喃喃,“再没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一想到这么好的您是属于我的,我就感到一阵得意。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您的存在。”

西列斯不由得失笑。他喜欢这种——琴多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幼稚的情话的感觉。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才与彼此告别。

西列斯回到海沃德街6号的时候,没注意一楼客厅里的信件。直到住在二楼的洛伦佐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从二楼的房间里探头出来提醒他,西列斯才得知有人给他写信。

“谢谢你,洛伦佐,我这就去拿。”西列斯说,然后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你看起来有些……憔悴?”

洛伦佐简直哭丧着脸,他泄气地说:“我还在批改作业……我本来和朋友约好了跨年夜出去玩的!可是,这群学生们的作业怎么也改不完!真让人头痛。”

西列斯安慰他说:“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你来得及。”

“希望如此。”洛伦佐说,“这也得怪我自己,想学学你的做法,多给学生布置点作业,给上学那时候的我出一口恶气。结果,唉,最后还是害了我自己。”

他摆了摆手与西列斯告别,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房间,大概是要继续批作业了。

西列斯:“……”

洛伦佐,害人终害己。他可不是为了给学生时代的自己出气,才给学生布置那么多作业的……话说回来,他布置的作业真有那么多?

他还没把地球的题海战术搬过来的呢。他心想。

西列斯转身去一楼拿了那封信件。来自往日教会。

他有些意外,不知道往日教会写信给自己是为了什么。等他回到三楼,点燃火炉,换好衣服,拆开信封阅读之后,他才得知,这封信是为了邀请他参加往日教会的跨年夜庆祝活动。

同时,信中除了那封十分正式的邀请函之外,还附上了一张信纸。写信的人是大主教格罗夫纳,话语却颇为语焉不详。

“……

“我想您恐怕始终对往日教会的友好态度感到奇怪。我并不希望您误会我们有什么恶意,或者是想要利用您做些什么。

“不过,我想这的确是一个开诚布公的好日子。或许当今年的最后一天来临的时刻,我们也可以坐下好好谈谈。我十分期待您的到来。

“……”

西列斯微微皱眉,望着信纸上的话语,感到一些微妙。

格罗夫纳想与他谈谈?

这也正是西列斯想做的事情,只不过他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没想到格罗夫纳就直接发来了这样的见面邀请。

从信中的内容推断,往日教会对他的确抱有某种善意,并且这种善意是基于某种西列斯并不知道的原因。他的态度让格罗夫纳意识到,如果不坦诚地谈一谈,那么他们这种善意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于是,借着跨年夜的这个说法,格罗夫纳便寄来了一封信。

不得不说,西列斯的确对这事儿心动了,因为他确实非常好奇,往日教会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对他抱有如此温和、友好的态度,并且提供了如此之多的帮助。

如果说【盾牌碎片】算是班扬骑士长私人的馈赠,那么《卡拉卡克的日记》和【阿卡玛拉的眼镜架】这两样东西,就必定是经过格罗夫纳之手的。

到底是为什么?西列斯不由得产生了这个困惑。

他将这事儿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不由得想,本来想跟琴多一起度过今年的跨年夜,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或许那一天,他可以跟琴多一起吃个午餐?

西列斯这么考虑着,然后便将这封信放到抽屉里。洗漱结束之后,他从包里拿出从琴多那儿带回来的抄本,与撒迪厄斯和佩索纳里的关系有关的一份资料。

如果同时提及这两位神明,那么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想到奥古斯特帝国。那是帝国纪的庞然大物,也是如今人们文化领域的起源。

有不少典故、故事原型,都出自这个国度。作为文学领域的学者,西列斯对此十分了解。

奥古斯特帝国的背后站着三位神明,高山与河流之神,行走自然的使者,翠斯利;死亡与灾厄之神,死亡尽头的幕布,撒迪厄斯;繁育与生命之神,春天盛放的鲜花,佩索纳里。

这三位神明的合作曾经十分良好,祂们的蜜月期长达一整个千年,使得奥古斯特帝国的繁荣也延续了千年之久。

但是,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撒迪厄斯与佩索纳里突然一下子发生了矛盾与冲突。翠斯利无法弥合祂们之间的裂痕。

随后,奥古斯特帝国也由此分崩离析,甚至变成了两个完全敌对的帝国,各自象征着生与死,然后开启了绵延百年的战争。

当这位李加迪亚的信徒写作这份手稿的时候,奥古斯特帝国还未曾彻底崩裂,只是显得有些衰落,而这也正好让西列斯一窥当时的情况。

“……

“生与死有天堑之别,可人人都知道生是怎么一回事,却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死亡的信徒,他们的信仰中总是带着恐惧与迷茫,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得到神明的偏爱。

“而生的信徒,他们就反而可以更为平静地面对死亡,因为他们已经走完了自己完整的‘活’的一生。他们的生命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信仰,而死亡只是他们信仰的终结。

“所以,奥古斯特的人们在本质上是自我割裂的、矛盾的。我踏上旅途之时,听闻奥古斯特的民众有这样一条鄙视链。

“生的信徒认为死的信徒不好好生活,死的信徒认为生的信徒不好好对待死亡;而生与死的信徒,又同时看不起自然的信徒,认为他们只知道游山玩水。

“这令我大开眼界。或许这也是只有在旅途之上才能收获、听闻的他国见闻。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吾神的信徒总是会踏上旅程。

“……

“不过,有时候生与死的信徒也能在一些话题上达成一致。

“比如,他们都十分赞同,人的生命应当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如果再深究到底是什么价值,那么他们就又要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