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4/5页)

听到雷损的话,他回答道,“其实她们两个有数,最后制定的赌约是生擒迷天七圣盟的圣主,显然是不想给堂里找来官府的麻烦。”

雷损听到狄飞惊的反驳并没有生气,他说这话的语气便是会看顾着点,深知狄飞惊脾气的雷损自然没有不放心的,他又转而问道,“那副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刺杀失手夜半逃命,这姑娘都堪称是神态不改,能让她失态,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画卷。

狄飞惊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那或许是她父母的画像。”

雷损手下的情报部门直属于狄飞惊服务,时年也算是他的重点监管对象,对她跑去街上找人,监视的人如实地反馈给了他,找了个画工出众的书生,似乎还给了一笔不少的封口费,也在他的信息掌控之下。

至于画上的男女是谁,有之前从她随口说出的姓氏引发的脑补,现在更添了一份证据,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你去看看吧。”雷损很想当然地拍了板,尤其在此时他觉得是时年给他带来了好运气的情况下,他更觉得自己应当做个体贴下属的好上司。

狄飞惊垂着头,睫毛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堂主好像在把他丢出去用美人计,但时年的那张脸,又难免让他思考了一下,这个美人计到底是谁在对谁用。

他还是在之前看时年练飞刀的那棵桃树下面遇到的人。

一旁的石桌上放着那两卷裂开的画卷,现在在背面垫了张纸,姑且算是重新贴到了一起,但雷媚的剑气看起来不惊人,甚至能透飞刀而过,实则内劲不弱,居中那一条被直接击成粉末的想必是没法再复原了。

所以她又摊开了纸像是在意图临摹。

她的画功不差,狄飞惊看得出来是有些练过的基础的,但可惜比起原画中绘制出的已经能称之为神韵的东西,还是差了不止一层,于是石桌上就堆了不止一张废稿。

所以等狄飞惊看到她的时候,她像是也憋着气,干脆又对着桃树上那一处飞刀留下痕迹的位置动起了手。

按照时年给镜子的解释就是,做戏要做全套,尤其是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的时候。

镜子总觉得她可能想的有点周到过头了,造成的结果就是狄飞惊脸上纵然没露出什么异常,心里说不准还觉得她这种性格鲜明得有点可爱。

希望她这个卧底别当到最后把雷损的军师都给拐走了。

毕竟她确实讨人喜欢。

“怎么不去找白天画这幅画的画师?”时年听他开口,看向了以滑竿和藤椅行动的狄飞惊。

或许颈骨折断对他的影响要比她想象得还要大一些,直起行走对常人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事情,对他而言却是一件负担。

当然他不是站不起来,不像是时年给自己找的同背景的那位一样。

“绘制的时候闲聊了两句,有了钱他打算干点别的,他的武功不弱,我干脆多付了些钱,也算结个善缘。现在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

听到她说“善缘”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话,狄飞惊轻笑了声。

白游今那个人,六分半堂并不是不知道的,但有些人背景复杂,野心不小,在六分半堂的权力斗争尚未安定的时候,招进来是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放任他那股子上京城闯一番事业的拼劲过去了,便自己离开了。

看她一副第一次见面就因为称呼问题对他没个好眼色的样子,这一次又有点想把飞刀往他身上扎以示他这笑得不太合时宜,狄飞惊抬眼间露出了几分歉意,“我来帮你画吧。”

时年一直没搞懂,为什么雷损始终认为,狄飞惊的手和眼睛一样,是要当做重点保护对象的。

她此前对迷天七圣盟的京郊堂口动手回来之后,看这两人应当是正好商讨完善后处理。

端着温水面盆的侍女候在一边,等着狄飞惊用热帕子护理眼睛和双手。

但现在看起来是确实有这个必要的。

他的藤椅与石桌的高度,让他虽然此时是垂下头的状态,也恰好方便他看向斜前方的原画和面前铺开的画纸。

时年很难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从这只纤细修长,握着画笔的手下诞生的,是几乎完全复刻了前方画卷上的画面,让人不由感慨,他这观察力的本事绝不应当只在临摹作画上用才对,更关键的是——

时年是知道他的武功应该不低的,这样的一只操纵精妙细致的手,发出的招数想来不会太寻常,让她下意识地又将对他的重视提升了一层。

“你打算对哪一位圣主动手?”狄飞惊一边执笔勾勒一边问道。

在他觉得对方会给出的答案里,他已经先行排除掉了已经被她行刺过的五圣主吕破军,果然她给出的答案是,“二圣主。”

“为何是她?”

时年总不能说,因为她定下生擒的规则就是为了把朱小腰从迷天七圣盟给拎出来,在京城外那楚河镇上打出的前后夹击,让她对此人审时度势的本事和出手的果断,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生擒便有劝服的可能。

所以她说的是,“因为现在有很多人在找她。”

在外人看来,她是唯一一个可能同时目睹了狗道人和赵画四是如何身亡的人,所以惊怖大将军府的人在找她,元十三限的人也在找她。

“那岂不是更难找到她的踪迹了?”

狄飞惊落笔平稳,显然时年给出的这个回复并没有让他觉得太意外。

“所以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选择一个看起来危险又容易暴露,却实际上没人想得到的地方待着。”

她回答的时候定定地看着在狄飞惊笔下已经几乎成型的画。

这个低头作画的青年用眼尾余光扫过去,看到她脸上不带掩饰的笑容。

她又似乎是在极力让自己显得不要高兴过了头,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这让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某种猜测。

“那就放手去做吧。”

时年和雷媚在第二天一前一后动的身。

雷媚没有说自己选定的目标是谁,但时年瞥了眼她带的是谁大概也有数了。

她拒绝了雷损又提出的让她带点人手的好意,而是孤身一人,在离开了六分半堂后寻了个客栈开了个房间,在里面换上了伪装,出来后已经成了个看起来清雅俊秀的公子哥。

春雨连绵的时节不过放晴了几天又重新下起了雨,她打着伞漫步在汴京的街头。

没走几步,雨势又加大了些,便干脆站在一处屋檐下躲雨,反正着急也急不来,她找朱小腰未必容易,雷媚要找颜鹤发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情,停下躲雨也不算什么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