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4页)

「那好,我要见史密斯。」

「本,我的老伙计,所有人——记者、通讯员、专题作家、评论员、自由撰稿人以及伤感言情作家,谁不想见他?波莉·皮泼斯二十分钟前还在这儿。人家不仅要见火星来客,还要采访火星人的性爱生活呢。」

「我要求见火星来客,行还是不行?」

「本,我们去喝一杯吧,边喝边谈,想问什么随便你。」

「我不想问你什么,只想见史密斯。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律师,马克·弗里斯比。」按惯例,本没有介绍公证官。

「我们认识,」伯奎斯特道,「你父亲还好吗,马克?老人家鼻窦炎还犯吗?」

「老样子。」

「都是这糟糕的天气给惹的。走吧,本,你也来,马克。」

「等等,」本正色道,「我谨代表《邮报》集团,同时也代表两亿《邮报》读者,要求面见瓦伦丁·迈克尔·史密斯。请回答,我可以见吗?如果不行,请说出来,同时说明你们拒绝我的法律依据。」

伯奎斯特叹了一声,「马克,告诉他,他不能擅自闯入一个病人的房间,好吗?史密斯昨晚亮过相了——我还得指出,他的医生反对让他亮相。现在,他有权享受清静,有权获得康复的机会。」

「可是,」本一字一句地说,「据传,昨晚亮相的是个冒牌货!」

伯奎斯特的脸抽了一下,僵住了,笑容也消失了。「弗里斯比,」他冷冷地说,「请告诉你的委托人,当心犯下诽谤罪。」

「别激动,本。」

「法律上的诽谤罪,我懂,基尔。可我诽谤谁了?火星来客,还是别的什么人?说出名字来。我重复一遍,」本故意提高声音,宣称道,「我听说,昨晚在电视上接受采访的,并不是真正的火星来客,而是个冒牌货!现在,我要求亲自见到并询问火星来客本人。」

接待厅里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伯奎斯特扫了一眼公证官,然后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说:「本,你这样讲话,可能争得一次采访,同时也可能为自己惹来一场官司。请等等。」

说完,他转身离去。转眼工夫,他又回来了。「尽管你不值,本,」他疲惫地说,「我还是替你安排妥了。走吧——对不起,只能去你一个。抱歉,马克,人太多了不行,史密斯是个病人。」

「不行。」卡克斯顿答道。

「怎么?」

「要么三人同去,要么一个都不去。」

「本,别犯傻,你已经得到最特殊的关照了。好吧,马克可以去,但必须留在病房外。至于这一位,你并不需要的。」说着,他抬头示意一下站在一旁的卡文迪什,后者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也许我需要。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我今晚就在《邮报》上声明:联邦当局拒绝接受公证官面见火星来客。」

伯奎斯特一耸肩,不情愿地说:「那——来吧。本,我真希望来一场诽谤罪官司,搞你个身败名裂。」

为了照顾高龄的卡文迪什,出电梯后,一行人选择乘电动通道。电动通道载着他们,经过一间又一间化验室、治疗室和病房,直到被一名卫兵拦下。卫兵打电话通报后,他们才被引进一间收治危重病人的监护室,里面到处安放着仪器仪表,随时显示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

「这位是坦纳大夫。」伯奎斯特介绍说,「这两位是卡克斯顿先生和弗里斯比先生。」自然,他没有介绍卡文迪什。

坦纳满面愁容。「先生们,我必须提醒你们,我的病人经不得任何刺激,说话问事,切勿过激。他患有严重的神经官能症,极易陷入一种病理性休克状态——用你们的话说,叫『晕厥』。」

「癫痫病吗?」本问。

「这种症状,外行往往误以为是癫痫症,其实更像僵直性昏厥症。」

「你是专科大夫?搞精神病学的?」

坦纳看了看伯奎斯特。「是的。」他承认了。

「什么学校毕业的?」

伯奎斯特打断了他:「先看病人吧,本。要盘问坦纳大夫,以后有的是时间。」

「好吧。」

坦纳盯着控制台看了一阵,找到开关后,按了一下,打开窥视孔。他通过窥视孔看了看病房里的情况,这才打开病房的门,引大家进去,并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轻点。

病房里十分昏暗。「我们故意保持室内昏暗,因为他的眼睛受不了正常光线的刺激。」坦纳边走边低声解释,领大家来到房间中央的水床前,「迈克,我给你带来几位朋友,他们想见你。」

卡克斯顿走近了些。只见一个年轻人,平躺在水床上,身体沉陷在水床垫内,身体被一条毯子遮住了。见有人来,他只瞪眼看着,并不说话,光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本看来,眼前这人正是昨晚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个人。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吉尔可真是把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塞在他手里了。这一次,他非吃官司不可了。诽谤罪会让他破产的。「你就是瓦伦丁·迈克尔·史密斯吗?」

「是。」

「火星来客?」

「是。」

「昨晚你上了电视?」

那人没回答。

「他大概没听明白,」坦纳一边向本解释,一边转身问床上的人,「迈克,昨晚你跟道格拉斯先生在一起,不记得啦?」

「亮光——痛。」

「对,灯光把你眼睛刺痛了。道格拉斯先生还让你向大家问好呢。」

病人轻轻笑了,「坐椅子,坐了好久。」

「没错,」本说,「我都看到了。迈克,他们把你照顾得好吗?」

「好。」

「你不必老待在这儿。你走得了路吗?」

不等床上人回答,坦纳连忙抢着说:「这个——你看,卡克斯顿先生——」伯奎斯特突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坦纳不说话了。

「我能走……一点点,累。」

「我会为你找一把轮椅的。迈克,如果你不想待在这儿,我可以带你走,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坦纳甩开伯奎斯特的手,说道:「我不能让你这样打扰我的病人!」

「告诉我,」本反驳道,「他是自由人还是囚犯?」

伯奎斯特抢先答道:「他当然是自由的!别激动,大夫,让这傻瓜自掘坟墓去吧。」

「谢谢,基尔。迈克,你都听见了,你可以去任何地方的。」

病人害怕地看了坦纳一眼,叫起来:「不!不不不!」

「好,不去不去。」

坦纳厉声道:「伯奎斯特先生,这也太过分了!」

「是啊,大夫。本,到此为止吧。」

「嗯……最后一个问题。」本拼命绞着脑汁。很显然,吉尔弄错了。可是,她从来没出过错的呀!至少直到昨晚,她似乎从来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