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7页)

太阳下山了。森林太密了,帕特里夏几乎看不到星星或月亮,还绊倒了几次,手、膝盖都划破了,新罩衫上全是土。迪厄皮牢牢抓住她罩衫的肩带,爪子刺痛了她,差点把她的皮肤抓破。它越来越不确定它们该怎么走,虽然它很确定最大的树就在某条小溪或某块地附近,也很确定那是一棵非常茂盛的大树,与其他树不在一起;而且,如果角度正确的话,你会看到“议会大树”的两段大树枝像翅膀一样展开。而且,它可以通过太阳的位置轻松知道方位。如果太阳还没有落山的话。

“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了,”帕特里夏颤声说道,“我很可能会被熊吃掉。”

“我可不认为这个森林里有熊,”迪厄皮说,“而且,如果有谁攻击我们的话,你可以试着跟它谈谈。”

“所以,我现在可以跟所有的动物交流?”帕特里夏发现这个会很有用,比如,下次玛丽·芬丘奇对她不好的时候,她可以说服玛丽的狮子狗咬她一口。或者如果,她父母雇的下一个保姆养宠物的话。

“我不知道,”迪厄皮说,“从来没有人跟我解释过什么。”

帕特里夏决定什么也不做,而是爬上最近的一棵树,看看是否能从树上看到点什么。比如,一条路、一座房子,或者什么迪厄皮可能认识的地标。

帕特里夏像爬健身架似的爬上去,古老的大橡树顶上可是冷多了。风把她冻透了,似乎那不是空气,而是水。迪厄皮用好的那个翅膀挡住脸,她哄了半天它才肯出来看看四周。“哦,好吧,”他颤抖着说,“让我看看我认不认识这个地方。这可不算是真正的‘鸟瞰’。真正的鸟瞰要在比这儿高得多得多的地方。这充其量算是‘麻雀瞰’”。

迪厄皮跳下来,在树顶上跳了一圈,直到发现它觉得可能是通往“议会大树”的一棵路标树。“我们快到了。”它听起来已经活泼多了,“不过不能着急。它们并不总是开整宿会,除非讨论的是非常棘手的措施。或者是问答时间。不过,你最好祈祷不是问答时间。”

“什么是问答时间?”

“你不会想知道的。”迪厄皮说。

帕特里夏发现,从树顶上下来比上去难多了,这似乎有点不公平。她基本上一直手滑,向下掉了将近十二英尺。

“嘿,有只鸟!”帕特里夏刚一落地,黑暗中就传来一个声音。“过来,小鸟。我只想咬你。”

“哦,不。”迪厄皮说。

“我答应你,我不会玩太久的,”那个声音说,“会很好玩的。等着瞧吧!”

“谁在那儿?”帕特里夏问。

“汤明顿,”迪厄皮说,“是一只猫。它住在人家里,但是它跑到树林里来,杀死了我很多朋友。议会一直在讨论怎么对付它。”

“哦,”帕特里夏说,“我可不怕小猫咪。”

汤明顿跳起来,推开一块大圆木,像一个带毛的导弹一样落在帕特里夏背上。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它锋利的爪子。帕特里夏尖叫着,差点脸朝下摔下来。“滚开!”她说,

“把那只鸟还给我!”汤明顿说。

那只白腹黑猫差不多跟帕特里夏一样重。它露出牙齿,在帕特里夏耳边发出嘶嘶声,同时开始挠她。

帕特里夏做了她唯一能想到的事:用一只手握紧可怜的迪厄皮,此时的迪厄皮已经处在生死边缘,然后她用力向前向下摆头,直到弯下身,几乎可以空手碰到自己的脚趾。那只猫从她背上飞出去,落地的时候恶狠狠地咒骂着。

“闭嘴,离我们远点!”帕特里夏说。

“你会说我们的话。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会讲兽语的人。把那只鸟给我!”

“不行,”帕特里夏说,“我知道你住在哪儿。我认识你的主人。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去告状。我会告发你的。”她其实撒了个小谎。她并不知道汤明顿的主人是谁,不过她妈妈可能认识。而且,如果她身上满是抓咬的伤痕回家的话,她妈妈肯定会发飙的。发飙的对象是她,还有汤明顿的主人。你绝对不想让帕特里夏的妈妈对你发飙,因为她以发飙为生,而且真的很擅长。

汤明顿已经站起来了,它的毛直直地耸立着,耳朵像箭头一样。“把那只鸟给我!”它尖叫着。

“不!”帕特里夏说,“坏猫!”她朝汤明顿扔了一块石头。它嚎叫了一声。她又扔了一块石头。它跑开了。

“快点,”帕特里夏对迪厄皮说,此时的迪厄皮已经没有太多选择,“我们快离开这儿。”

“我们不能让那只猫知道议会在哪儿,”迪厄皮小声说,“如果它跟着我们,肯定会发现那棵树的。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我们应该在这儿转圈,假装我们迷路了。”

“我们确实迷路了。”帕特里夏说。

“我非常清楚且正确地知道从这儿开始我们该往哪儿走。”迪厄皮说,“至少,有个想法。”就在最大的那棵树另一边的低灌木丛里,有什么东西发出沙沙声,有那么一会儿,月光照亮了一双眼睛,周围是白毛,还有项圈标签。

“我们完蛋了!”迪厄皮小声地哀鸣着,“那只猫会永远跟着我们。你也可以把我交给你姐姐。然后什么也不用做了。”

“等一下。”帕特里夏想起了一些关于猫和树的事情。她是在一本绘本上看到的。“抓紧了,小鸟。你抓紧,好了吗?”迪厄皮唯一的回应就是比之前更紧地抓住帕特里夏的罩衫。帕特里夏观察了几棵树,直到找到一根足够粗壮的树枝爬了上去。这次比第一次更累,她的脚滑了几次。有一次,她两只手抓住旁边的树枝把自己拉过去,回头一看,肩膀上的迪厄皮却不见了。她吓得忘了呼吸,直到看到它的小脑袋紧张地冒出来,在她肩膀上东张西望,她才意识到它刚才只是抓住了她背上更下方的带子。

最后,他们到了树顶上,大树在风中微微摇荡着。汤明顿没有跟上来。帕特里夏每个方向都再三确认,之后发现有个圆形的毛状物在附近的地上蹦跶。

“蠢猫!”她喊道,“蠢猫!你够不到我们!”

“那个我遇见的第一个会讲兽语的人,”汤明顿吼叫着,“你以为我蠢?嗷呜!尝尝我的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