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鞋柜里两双黑色猫猫头拖鞋紧挨着头碰头,成对的单翼天使形状的钥匙勾拼出完整的翅膀。

太宰治没有开灯,他坐在乱糟糟的沙发上,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

“伤口又裂开了。”太宰治瞥了一眼渗血的绷带,暂时不想去管它,只打算吃点止疼药了事。

止疼药只剩最后几颗,空空的瓶子摇晃有哐哐的声音,倒出小药片就着冷水咽下肚。

空腹吃药,胃好难受。

“在审讯室磨了一天,肚子好饿哦。”太宰治习惯性用撒娇的声音说,说完才怪没意思地啧了一声。

“吃蟹肉饭吧。”太宰治摸出手机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社畜救命外卖店,点菜下单行云流水。

等到订单成功的页面跳出来,太宰治才发现自己点了两份蟹肉饭。

“下意识就……”他锤了下沙发,在取消订单和点就点了谁说他不能吃两份间犹豫了一会儿,把手机扔到旁边。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都没有,太宰治从没觉得公寓这么空过。

鱼缸里悠哉悠哉游过的小金鱼吐了个泡泡吸引太宰治的注意力,他倒了些鱼食给小家伙,看它不紧不慢慢吞吞地吃。

太宰治想起他和山吹律理在河边喂锦鲤的时候,满池红的白的金的鱼儿争先恐后,水花溅到岸上,溅到他脸上,黑发金眸的少女一边笑一边替他抹掉脸颊边的水珠。

“当初应该捞两条回来养的。”太宰治看着空旷鱼缸中孤零零的小金鱼,“让你有个伴。”

金鱼会因为孤独死掉吗?人大概是会的。

蟹肉饭外卖很快送到,太宰治坐在餐桌边思索半小时前的自己为什么不取消订单重新下单?

他思考不出结果,气鼓鼓地一个人吃完了两人份蟹肉饭,撑得喘气。

山吹律理的房间门关着,但没有锁,太宰治进去看了一圈,她什么都没带走。

“明明是我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好无情。”太宰治拿起梳妆台上由他亲手送出的窃听器耳钉,黑暗中的碎钻亮亮的,戴在山吹律理耳垂上好看极了。

他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把耳钉放回了原位。

腹部的绷带持续性渗血,止疼药吃了也没有用,一抽一抽的疼。

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找苦吃,没有值得人同情的地方。

太宰治只好去换绷带。

他缠绷带的本事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十分纯熟,反手绕到背后一圈圈缠紧,打上干脆的结。

“有点手生了。”太宰治捻了捻汗湿的额发,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搭着膝盖。

伤在背后或是洞穿的伤口,都是山吹律理给他包扎的。他只需要乖乖把手抬起来,她用虚虚环抱着他的方式替他绑好绷带,只在最后打结的部分有些迟疑。

“死结也没问题吗?”山吹律理的手从太宰治背后绕过来,冰凉的长发划过他的胸膛,“我只能打出死结。”

自愈能力的王者没经历过绷带的洗礼,好好绑她是会的,打漂亮的结就不在山吹律理的技能点里了。

太宰治把打结的部分从她手里接过来,放慢很多倍速打给她看。不过他心里知道,山吹律理学不会这个,让她来一定又是歪歪扭扭的外星人打结法。

“其实衣服遮住也看不出来。”太宰治自言自语,“死结牢固,不是挺不错的嘛。”

换下的被血打湿的绷带团起来扔进垃圾桶,太宰治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他言简意赅地命令。

“是,太宰先生。”电话那头的下属飞速报出一长串地名,“……以上地点均没有抓到Mimic的残党,现场留有他们撤退的痕迹,但收尾非常干净,查不到去向。”

“关于,呃,关于律理小姐,公寓的管理员在晚间曾看过疑似她的背影,但目前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线索,她仿佛人间蒸发……”

“可以认为律理小姐已经与Mimic汇合,而在欧洲的分部汇报说他们在偏远战场看到了据说是Mimic首领的安德烈·纪德的身影。我们合理怀疑敌人在横滨有另外的指挥者,似乎正是被太宰先生您抓进审讯室的男人。”

太宰治指节敲击茶几:“那家酒吧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被匿名卖出,换了管事人。”下属回答道,“敌人的动作超乎寻常得快,几乎在半小时内完成了撤退、掩盖、收尾等一系列工作,不像是没有指挥的组织。”

那家酒吧是Mimic在横滨最重要的据点,奈特是据点的负责人,按理说也是他们驻扎横滨分部的最高指挥。

Mimic最早是由安德烈·纪德创立的组织,这点太宰治特意去查过,可以肯定。

从奈特的话中也可以听出来,山吹律理是在很之后加入的Mimic,加入理由还令人啼笑皆非。

这样的一个成员,在组织中会是怎样的地位?

安德烈·纪德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手中实权威望一点儿不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山吹律理都像是他的下属。

“不会有哪个组织会派首领潜伏在敌对势力吧?不会吧不会吧?”太宰治挂断电话,喃喃自语,“安德烈·纪德是被篡位还是自己主动让位?难怪我每次和她说想罢工不干她都相当鼓励我让森先生下位。”

一般不会有把首领派来卧底的组织。

可也不会有打着卧底旗号公费恋爱两年的下属。

把打着问号的主人公换成山吹律理,突然就变得合理起来。

她足够强大,足够任性,足够深受爱戴。

所以把组织事务扔给原本是首领的安德烈·纪德,自己带人到横滨玩也很合理。奈特折在审讯室又有什么要紧,真正的指挥者还在,主心骨还在,说要撤退就撤退,底下人一点折扣不打地执行命令。

Mimic原本是个游荡的雇佣兵组织,在欧洲安家后逐渐涉及珠宝、古玩等领域,现在看来与其说是赚取活动经费,不如说是收罗宝石讨新首领的欢心。

横滨本就不是Mimic的地盘,他们撤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太宰治想来想去,发现山吹律理留下痕迹的地方只有一个——只有他们同居的公寓。

出了这扇门,整座城市再找不到她存在过的证明。

仿佛一脚踏空,眼前的路虚浮得只剩下灰白的影。

刚换好绷带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太宰治想到好久之前,他惹烦了当时还不太熟的山吹律理,被她推到在沙发上。

她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用枪口挑起他的衬衫下摆。

名为惩罚的疼痛、难耐的热痒、覆在伤口仿若亲吻的冰凉的唇。

她在折磨男性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当事人本身其实并无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