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律理酱这几天有事瞒着他。

太宰治无比确信。

“并不是律理酱以前对我很坦诚的意思。”太宰治强调, “至今我的情报网里她的过往仍是一团迷雾……我在调查她?那是当然的事吧,安吾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恕我直言,能理直气壮反问我的太宰君才是奇怪的那个。”

原本在办公室快乐加班疯狂内卷誓要把自己的发际线卷得比森鸥外更秃却被太宰治死拉硬拽拖离工作岗位的坂口安吾毫不留情地吐槽。

“安吾, ”太宰治不满地看过去, “你是谁的好朋友?”

“谁都不是, 我是正义的伙伴。”坂口安吾端着一杯血红血红的健康番茄汁,一本正经地举杯, “敬正义。”

织田作之助跟着举杯:“敬正义。”

两个心智成熟的男人相互碰杯,就着太宰治哀怨的目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太宰君,在单身人士身上寻求恋爱建议不可取。”坂口安吾不是很想把难得的休息时间葬送在太宰治的感情咨询小课堂,他试图说服太宰治去骚扰别人——比如异能力是【性-欲的生活】、一看就情感经验丰富的、他们伟大的、慈祥的BOSS森鸥外。

“如果当初遇见律理酱的是森先生, 大概在第一个照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吧。”太宰治捧着脸,用最可可爱爱的语气说最逆子的话, “毕竟律理酱只喜欢我呢~”

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单身狗握着氧气面罩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一榔头捶死这个污染空气的家伙。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冷酷地说:“既然如此, 想必太宰君并没有情感问题需要咨询。告辞, 我要去加班了。”

“安吾——不要走!”太宰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噌得一下闪现到坂口安吾面前,双掌用力把坂口安吾按回座位,“织田作!关门放猫咪老师!”

矜持地蹲坐在吧台上的三花猫长长地喵了一声, 卷起的尾巴扫过漆木吧台, 好奇地歪头盯向僵持的两脚兽。

“安吾,我需要你!”太宰治一只手维持按住坂口安吾肩膀姿势不动,另一只手探进口袋掏了掏, 掏出一只——手铐?

“我拒绝!”坂口安吾激烈挣扎起来, “你不能在打扰我工作之后又把我铐起来!太宰君冷静点!我去年获得了港口Mafia年度最佳优秀员工称号, 有一次刑讯豁免权!”

即使是异能特务科派来驻守港口Mafia的卧底,坂口安吾也有自信:在身为年度最佳优秀员工的他和从入职以来一次月全勤奖都没拿过的太宰治之间,森鸥外一定会选择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拿错了。”太宰治小声嘀咕,把手铐揣回兜里,“手铐是准备带回家和律理酱一起玩的,要给安吾的不是这个。”

坂口安吾:好像知道了什么完全不该知道的危险内容……

在继大闸蟹打折券、窃听器、小型录音笔、不知名的引爆器等一系列让人想报警的零碎小物件后,太宰治终于从无底洞似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团被包裹在纸巾里的东西。

“安吾,对这个用一下你的异能。”太宰治打开纸巾团,给坂口安吾看一张皱巴巴的锡纸,锡纸上沾着咖啡色的痕迹。

坂口安吾,异能力【堕落论】,能力是读取物品上的记忆,堪称BUG级别的情报收集异能。

“这个,是食物用锡纸吧?”坂口安吾凑近闻了闻,“……巧克力的味道?”

“我在厨房的地上捡到的。”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用名侦探的口吻说,“旁边洒落着可可粉的屑末。”

完全不需要推理,更不需要异能,坂口安吾不解地说:“明天是2月14日情人节,女生送给男生巧克力的节日,这显然是山吹小姐亲手给你做的情人节礼物。”

让他使用异能是想换种方法秀恩爱秀死他吗?恶毒!太宰治好狠的心!

太宰治摇了摇头,神情凝重:“我知道会收到巧克力,律理酱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不给我巧克力呢——我还特意提示她好多次——关键是,为什么是‘亲手做’?”

“亲手做更有诚意吧。”织田作之助觉得很好理解,“一般女生都会亲手做。”

“问题就出在这里。”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律理酱和‘一般女生’有关系吗?”

“她是一个玩游戏两小时过不了教学关、编花绳只会打死结、涂指甲油能害我搓掉一层皮都洗不干净的、无药可救的手残。”太宰治幽幽地说,“在失去煮蛋器、烤面包机和微波炉后,律理酱宁可打葡萄糖续命也绝不会踏进厨房一步。”

“这样的她竟然亲手做了巧克力……”太宰治复杂地说,“我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她的‘深情’,还是该担心我的小命。”

“虽然中毒而死也是种不错的死法,但肠胃被烧穿一定很痛,我不想情人节当天去医院洗胃。”

太宰治把裹在纸巾里的锡纸团往坂口安吾手边递了递:“安吾!只要看看律理酱做巧克力的时候有没有放会让我很痛的材料就可以,麻.醉.剂、致.幻.剂一类的不要紧哦。”

某种意义上,太宰治是个想得很开的人。

坂口安吾接过这团物理上轻如鸿毛、精神上重如泰山的锡纸团,手指覆在上面发动异能力。

山呼海啸般的记忆一幕幕自他眼前扫过。

从原材料加工开始,流水线上生产的锡纸被售货员放在货架上,与它为邻的是各类可爱的包装纸,它安静地等待着被客人挑走放进购物车。

临近情人节,越来越多女孩子流连在好看的包装纸边,捏着指尖脸颊微红,期待地挑选。

三个女生相诀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活泼的短发姑娘,温柔笑着的女子高中生跟在她身后。又隔了几步远的距离,穿着黑色束腰裙的少女踱步而来,目光短暂地在货架上停了一瞬,唇角微微抿紧,像是对完全陌生的领域感到无措,又因为某种不知名的责任心强迫自己面对。

“这款怎么样?简洁又高级的款式,很有律理的风格。”铃木园子指着一折雾霾蓝的包装纸推荐道。

山吹律理略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精致包装,拿下一卷锡纸放进手推车,冷静又诚实地说:“园子,是什么给了你我居然会包装礼物的错觉?”

折纸是太宰治的专长,不是她的。

山吹律理从不惮以最坏的结果揣测自己的手残水平。

“……能用锡纸包装也不错啦。”铃木园子安慰道,“吃到我们律理亲手做的巧克力还不知感激的男人,根本没有被怜惜的必要——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如果不加后半句,这句话会更可信些,坂口安吾心想。

锡纸被放进购物袋里,他的视野随之陷入晃动的黑暗,直到山吹律理回到公寓的厨房,把买到的材料一样样放在处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