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页)

工藤新一怀疑的眼神立刻看向太宰治。

他察觉到一个很不对劲的细节:野吕千明对四位客人的态度原本是一样的,随性爽朗,可他为什么现下第一个求助太宰治,语气恭敬到近乎惶恐卑微的地步?

工藤新一只知道太宰治来自港口Mafia,却不知道眼前十分年轻的少年在组织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待看到野吕先生尸体的惨状时,名侦探心中的三分怀疑顿时变成了十分怀疑。

山庄里只有这么几个人,那边一个Mafia一个职业杀手,不并列为第一嫌疑人都对不起他们的职业尊严。

“别看我。”太宰治柔弱地咳了两声,“我生病了,要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怎么会干出杀人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他想点一首《不要脸》送给这位戏精。

“也别看我。”山吹律理懒洋洋举手,“杀人手法太粗糙了,不要用这种不专业的东西侮辱我的职业素养。”

好有道理,工藤新一完全无法反驳。

更重要的是,山吹律理和太宰治的不在场证明还挺充分,也正如他们所说:真是他们干的,这里一个人都活不了,哪还有侦探破案的份?

凶手是山庄内部的人。

最具作案条件的,唯有和野吕先生结婚三十余年同床共枕的野吕夫人。

案子甚至没有名侦探发挥的余地,在野吕千明跪倒在地哭着问母亲为什么的时候,平静地将染血的菜刀放在地上的野吕夫人没有辩解一句,她只是对儿子说:“你把那副牌拿给客人了?”

“拿了。”野吕千明茫然地颤抖着,“是、是我不该拿吗?可是母亲,是你要我……”

“拿了就好。”野吕夫人打断儿子的话,她平淡地说,“我等这天已经很多年了。”

什么意思?野吕千明脑子一团浆糊地望着母亲。

“千明,还记得关于这副牌的赌局吗?”野吕夫人自顾自地说,“我和你父亲都告诉你,它是一场浪漫的义气之争。”

“我们说了谎。”

“当年,我的家族与野吕家势如水火,我从小就把你父亲当作敌人,从没想过会和他结婚。”

野吕夫人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知道联姻的消息后我很生气。我讨厌你父亲,从小他就和我争,无论是成绩、牌技还是其他,我总是输给他。”

野吕夫人是个好强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输给丈夫,两个人又分属敌对家族,是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

“可能是比的太久了,我们逐渐有了一点默契。”野吕夫人笑了一声,“很可笑吧。其实我们很相像,是唯一能互相理解对方的人,在他身边我甚至能获得少有的安宁——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打心里竟然是信任他的。”

“可他骗了我。”野吕夫人的声音陡然森冷,“在我最信任他、最依赖他的时候,骗了我。”

“那场牌局根本不是联姻后争夺主导权的赌约。”野吕夫人深吸一口气,“是我拼命和家族争取来的机会。如果我赢过他,家族就会取消这次联姻,选择别的方法与野吕家合作。”

联姻是两个家族间惯有的缓和手段,但并不唯一,只是这是代价最少联系最紧的一种。

野吕夫人当年以赌约为由说服了她的父母,只要她赢下这场牌局,野吕先生会输给她一家对野吕家极为重要的赌场作为筹码,让野吕夫人有资本和家族谈判。

“我和他说好的。”野吕夫人抿着唇,“那家赌场算是借我,我会连本带利三倍返还,只为他和我演一场戏。”

两个争斗了十几年、对彼此最为了解的宿敌定下协议:野吕先生假装输给野吕夫人,付出一座赌场以解除婚约,而野吕夫人会在一年后偿还他三倍利息。

“结果你们都知道,”野吕夫人呢喃,“我还是输了。”

“那家赌场他作为礼物完完整整地送给了我。”野吕夫人冷笑一声,“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骗女人的东西。”

“他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自由!”

“野吕家是港口Mafia庇佑的家族,我知道他的死你们内部会调查。”野吕夫人抬头看向太宰治,“不麻烦你们了,我特意挑港口Mafia来的时候杀人,省得麻烦。”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太宰先生。”野吕夫人尽力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您的名声令人生畏。”

一切都不是偶然。送到港口Mafia的度假门票、降临的暴风雪、老旧起毛的扑克牌……连成一颗死寂的心。

“我住在这边好多年,能提前预测到暴风雪。千明长大了,我已经没有理由等下去了。”野吕夫人平静地说,“一切就是这样。那边的侦探少年,今天傍晚暴风雪就会停歇,你可以联系警方。”

“我有一个问题。”太宰治听了半晌,突然出声问,“你知道野吕先生为什么在赌局中反悔吗?”

一个能记牌的天才赌徒,输赢只在一念之间。

“不知道。”野吕夫人干巴巴地说,“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太宰治淡淡地说,“他为此送了命,你为此恨了他半辈子,怎么会不重要?”

“是因为,野吕先生喜欢夫人你吧。”毛利兰捏着袖口,出人意外地开口道。

“因为喜欢你,所以期待这场联姻。和满心不甘的夫人你不同,野吕先生是满怀喜悦知道这个消息的。”

毛利兰艰难地说:“他或许根本不在乎那座赌场,也不在意两个家族的关系,他只是……”

“只是喜欢你,不想放你离开而已。”

“我知道以爱为名欺骗你不是正确的做法,但是,”毛利兰深吸一口气,“野吕夫人,你真的不喜欢野吕先生吗?你方才讲述少年时期往事的时候,眼睛分明是笑着的啊!”

或许只是没有看透自己的心,或许只是感到不甘心,才会对联姻那么抗拒,才会对野吕先生充满私心的欺骗如此憎恨。

在心爱的人即将嫁给他的关头,野吕先生选择了卑鄙的做法。他可能心存侥幸,想在婚后生活弥补心上人,才会赠送赌场,把自己的一切都捧给夫人——毛利兰从他们的儿子口中得知,野吕先生平日里对妻子堪称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听见毛利兰的话,野吕夫人猛地捂住脸,她平静的声音被打碎,嗓音压抑又绝望:

“可是他骗了我!这种、这种源于谎言的爱情!根本没有真心!”

她双眼通红:“在第一句谎言说出口开始,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爱意与恨意混淆,谎言与真心掺杂,两个年幼相识,打闹相爱的人,最终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