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5页)

……但他开始动摇了。

津岛温树微微侧过头,努力睁大眼睛,驱赶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睡意。

“有些事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并不是谁都能改变的,我努力过,也挣扎过,”津岛温树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是有些事情——你越努力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多么无可救药。”

“……至于办法,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之前提过的方法……确实也是唯一的方法。”

他还是心软了。

所以他还是给了答案。

太宰治有些迷茫。

……什么方法?

救津岛温树的方法吗?

确实,既然津岛温树的生命掌握在神的手里,那唯一能解救他的方法也只有找到神,和神对话——太宰治的目光触及病床上已经沉沉睡着的青年。

……可是没有津岛温树的话,他们又怎么参与接下来的游戏呢?

除此之外,太宰治还在意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

他们血脉相连,互相承认彼此为对方唯一的亲人。

这份感情,哪怕经过时间的冲刷,也不会轻易褪色。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现在互相隐瞒对方?

他们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他们了解彼此。

为什么他们这对兄弟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答案对太宰治来说也不难。

但要他说出口,要亲自承认,太难了。

——津岛温树一直都没有变过,变了的是太宰治。

成年的太宰治的心里竖起了高高的心防,他从不和人谈论自己的心声,也很难得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对谁都一样。

津岛温树也不能再以小时候的方式对待他,也有太多顾忌。

……可是。

没错,太宰治是变了很多很多。

但难道他这么多年对津岛温树的执念,变过吗?

没有变过。

甚至更加清晰了。

-

禅院家。

“咒术界下令通缉禅院尚也?”

禅院直哉一早醒来,收到的便是这个消息。

理论来说,禅院尚也杀掉了禅院家的长老,是应该受到禅院家的通缉的。然而这一关在禅院直毘人那里卡了壳,愣是过去了这么久,通缉令都没有发出。

——如果发出通缉令。

禅院尚也就会和伏黑甚尔一样,成为彻彻底底被赶出禅院家的人了。

……不过他应该也巴不得和甚尔哥一样。

禅院直哉想。

从小到大,禅院尚也都跟在伏黑甚尔后面——好吧他承认他也很想跟,好像伏黑甚尔才是他的亲兄弟。如果他走上伏黑甚尔的路,禅院直哉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他做不到不在意。

“加茂家那边怂恿的?”

禅院直哉问。

答案其实很明显,禅院家禅院直毘人这边过不去,五条家的五条悟又不可能会让咒术界高层对禅院尚也打什么主意。那么御三家之中,只剩下和禅院家一样古板的加茂家了。

佣人迟疑了一下,给了肯定的答案。

顺便她传达了另一个命令:“家主大人请你起身之后立刻去见他。”

“知道了。”

想都不用想,禅院直毘人是让禅院直哉过去商量对策的。在这件事上,禅院家到底要对外拿出什么态度来——毕竟死的是禅院家的长老,没捅出来到别人面前还好,一旦公之于众,禅院家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

正所谓,要维护禅院家的尊严。

去的路上,禅院直哉稍微设想了一下,如果禅院尚也彻底被咒术界通缉,会是个什么场景。据他所知,咒术界高层不少人和正常人世界的高官都有着联系,那么大概禅院尚也在那个世界也待不下去。

……但是他们真的抓得到禅院尚也吗?

发了也没用吧?

而且还有五条悟……虽然禅院直哉很讨厌他就是了。

所以禅院直哉觉得自己其实不用多担心禅院尚也。

如果禅院家要护着禅院尚也的话,反而在咒术界之中会相当难做。本身禅院家就已经折了许多咒术师,地位没有以前那样稳固,如果禅院家再做出什么……

那会完蛋的。

很显然,禅院直毘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应该听说了,那边已经过了一切手续了,只要我们在这上面签字,”禅院直毘人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推了一沓厚厚的文件到禅院尚也面前,“他们就会下令逮捕尚也。”

禅院直哉没有去翻看那些文件。

他说:“就算我们不签字,他们也会自己逮捕的。”

禅院直毘人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咕噜咕噜咽了下去,脸上浮现出醉意:“……是啊,不过一个光明正大和一个偷偷摸摸的区别而已。”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做偷偷摸摸的事情还少吗?”

禅院直毘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之前那个宿傩的容器,他们一听到这件事,就下令说要执行死刑,然后被五条悟拦下了。在那之后,还自己想对宿傩的容器动手……”禅院直毘人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指了几下,“现在被那个夏油找麻烦还不够,还想来插一脚我们家的事!”

禅院直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酒后言论。

他们二人之间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禅院直毘人站了一会儿,又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靠在了地上。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坐在阴影里。许久,他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他说。

“当年他们和我说尚也死了的时候,我就想,”禅院直毘人的声音很平静,“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那么聪明,根本不会中那些陷阱里……我知道他发现研究大脑的事之后肯定会坐不住的。”

他这个儿子,天生就和他们这群人不一样。

禅院直毘人很清楚。

当年出事的时候,禅院直哉还没能进入禅院家的核心,对这些事知道的很少。这些事都是禅院家的机密——如果被捅出去也不堪设想,现在他该做的最合理的选择,是提醒禅院直毘人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这应该是禅院家被尘封的秘密。

可禅院直哉的心跳得很快。

他想起了那只手。

他是想知道的。

……他们是兄弟。

他不想一无所知地被所有人蒙骗在鼓里,他必须知道禅院尚也曾经遭受过什么,面对了什么,这十年之间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他无法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串联到一起。

所以他没有出声阻止。

禅院直毘人喝了很多很多酒,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他们说,尚也是突然闯进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次对尚也院子里的佣人动了手,甚至还打上了真希和真依她们俩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