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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少许推心置腹的神情皱起鼻头。

“非常有格调。我知道您一定会喜欢的,况且这是给安捷的退休礼物筹款。我们想送她……”

“一台人工肾,行了,”亚瑟说。“拿去。”

他又塞给那女人两枚十便士的硬币,然后接过彩券。

一个念头像是涌入了那女人的脑海,出现得格外缓慢,你都能看见它的来势,就仿佛一道长波涌上沙滩。

“噢,天哪,”她说,“我不会是打扰到二位了吧,不会吧?”

她向两人投来忧虑的眼神。

“没关系,都很好,”亚瑟说。“一切可能好的事情,”他坚持道,“都很好。”

“谢谢,”他又加上一句。

“我说,”她忧虑得都心花怒放了,“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这就难说了,”亚瑟答道。“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谈话。”

他瞥了一眼芬切琪。她咧着嘴在笑。

那女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我马上就让你看看奖品,”她说完离开了。

亚瑟叹息着转向那个他自己也不清楚有没有爱上的姑娘。

“你正要问我,”芬切琪说,“一个问题。”

“是的,”亚瑟说。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来,”芬切琪说。“我是不是在……”

“……芬切琪街地铁站的……”亚瑟加入进去。

“……行李招领处的……”他们齐声说。

“……一个提包里捡来的,”两人一起结束。

“而答案是,”芬切琪说,“不是。”

“很好,”亚瑟说。

“我是在那儿怀上的。”

“什么?”

“我是在那儿怀——”

“行李招领处?”亚瑟大笑道。

“不,当然不是。别傻了。我父母到行李招领处去干什么?”她说,亚瑟的猜想让她有些吃惊。

“呃,我不知道,”亚瑟结巴道,“或者是……”

“是买票的队伍里。”

“买票……”

“买票的队伍里。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拒绝详细解释,只说你绝对不会相信在芬切琪地铁站排队买票有多么无聊。”

她故作端庄地抿了一口番茄汁,低头看看手表。

亚瑟继续嗯嗯啊啊了一两秒钟。

“再有一两分钟我就得走了,”芬切琪说,“可你还没有开始说你那件非说不可的极其不同凡响的事情呢。”

“何不让我开车送你去伦敦呢?”亚瑟说。“今天星期六,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很愿意……”

“不用,”芬切琪说,“谢谢,你很贴心,但还是算了。我需要一个人静几天。”她笑着耸耸肩。

“可是……”

“换个时候再告诉我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

亚瑟的心脏怦怦乱跳,看着芬切琪随便找了一片纸,用铅笔潦草地写下七个数字,然后递给亚瑟。

“现在咱们可以放心了,”她说着慢慢绽放笑容,那笑容逐渐填满亚瑟的心,直到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芬切琪,”他享受着念出对方名字的乐趣。“我——”

“一盒,”有个声音拖长了调门说,“樱桃利口酒,还有——我晓得您肯定会喜欢——一张苏格兰风笛音乐的唱碟……”

“好,谢谢你,非常好,”亚瑟连声说道。

“我只是想让您看看奖品而已,”小波浪发型的女人说,“既然您是从伦敦来的……”

她骄傲地举着奖品让亚瑟看个清楚。他能看清那的确是一盒樱桃利口酒和一张风笛音乐的唱碟——完全符合描述。

“我这就不打扰二位了,”她说着轻轻拍了拍亚瑟气得发抖的肩膀,“但我晓得您肯定愿意看上一眼的。”

亚瑟再次让目光对上芬切琪的视线,忽然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魔法般的时刻在两人间来了又去,但整体节奏却被那个愚蠢的讨厌女人搞得一团糟。

“别担心,”芬切琪从杯沿上方投来坚定的视线,“咱们以后再聊。”她抿了一小口番茄汁。

“说不定,”她说,“若是没有她,今天还不会这么顺利呢。”她微微坏笑,又把头发摇到前面,遮住了脸孔。

这话千真万确。

亚瑟不得不承认,这话千真万确。

[1] 这种收据每张印有不同的数字,因此可用于抽奖。——译者

[2] 芬切琪(Fenchurch)是伦敦的一条著名街道,有很多商店、酒馆和办公室,还有同名地铁站。——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