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淘气的维拉尔先生(第3/4页)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亨利埃塔当时对人们有意将她的女儿大郡主嫁给当时还是个傻子与残疾,并且注定了无法拥有后裔与长久寿命的卡洛斯二世的时候,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显然有意让大郡主成为她弟弟的牺牲品。路易和菲利普都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生下儿子的时候年岁也不小了,而且比起来自于西班牙的特蕾莎王后,她作为一个外国王妃在法国过得更加艰难——毕竟特蕾莎王后也许会给波旁家族带来一顶西班牙的王冠,亨利埃塔的兄长却是英国的查理二世。

国王将女子学院交给她与蒙庞西埃女公爵,也有意提拔她,稳固其在宫廷中的位置的意思,但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作为菲利普的兄长,没有插手的余地——奥尔良公爵气恼的是她竟然不爱女儿——在大郡主长成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为国王打仗,以为他的妻子,在幼儿与少女时经过这样多的磨难,一定也会对自己的女儿倍加宠溺,就像他和路易。

结果呢?

让奥尔良生气的不仅仅是亨利埃塔对女儿的冷漠,他虽然也知道所有的王室婚姻都是一种政治盟约,甚至会是钱财交易,但他和路易一样,为了一点点可能,都在尽所可能地戴着枷锁在站笼里跳舞——路易能够竭尽全力地为女儿谋求权力与爱情,他当然也能,她就这么不相信他吗?她是怎么对大郡主说的?即便是为了法国,他和路易也没有卑劣无耻到用自己的女儿与侄女的终生幸福去换取一纸盟约的地步!

“好吧,”路易是无法奈何自己的弟弟的,“只要是你的孩子。”

在现在的法兰西,出身寒微但清白的人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柯尔贝尔是商人们崇拜的偶像,沃邦是年轻军官们的目标,绍姆贝格则是外国人在法兰西的顶峰,就连鞑靼人安沃,也因为在卡姆尼可会战中的英勇表现,得以随侍在王太子身边,在男性的勇武与智慧依然能够受到尊重的时候,他们给了平民们莫大的信心,贵族们也愿意接纳他们成为金字塔阶级的一员。

但类似于总督、监察官、大法官这类官职就要敏感得多了,持剑贵族尚且无法容忍穿袍贵族夺取他们的地位与荣耀,贵族们又如何甘心情愿地在一个曾经的平民面前俯首?但换了有王室血统和姓氏的人就不同了,没人比贵族更懂得尊重这两者。

“您也可以和蒙特斯潘夫人有更多的孩子啊。”奥尔良公爵不愿意过多地提起亨利埃塔,就笑吟吟地来打趣国王。

“她只会有一个孩子。”路易说,奥尔良公爵听出了国王的言下之意——换了别人,大概也只有邦唐和特蕾莎王后能够听懂,邦唐和他都是因为足够了解路易,而特蕾莎王后是感同身受——如果蒙特斯潘夫人与国王有很多个孩子,她反而会愈发狂放无忌,因为熟悉国王的人都知道,国王对孩子都很疼爱,多一个孩子,路易身上就多一条锁链,处理蒙特斯潘夫人的时候就不免要缩手缩脚,但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么患得患失的就要变成蒙特斯潘夫人,因为她与国王之间微薄的情分全要靠这个孩子牵系——国王没有任期,王室夫人却是有的。

“但她一定会动手脚。”奥尔良公爵说。

“我的密探会看牢她的。”路易说:“另外,我还有你呢,弟弟。”

“既然您给我这个权力,”奥尔良公爵不客气地说:“我就接受了。”虽然奥尔良公爵是国王在宫廷中的眼睛和耳朵,但他之前对蒙特斯潘夫人确实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主要是人们很难相信国王对蒙特斯潘夫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奥尔良公爵之前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影响了他与兄长之间的感情。

但现在看来,国王对蒙特斯潘夫人的态度和他对奥尔良公爵夫人亨利埃塔的态度差不多——都是类似于一种不能说厌恶,但也绝不是喜爱的感情,他们审视着她们,就像是注视着一尊随时会碎裂的雕像。

“等我回去,”奥尔良公爵说:“我会和亨利埃塔谈谈的。”

“对亨利埃塔好一点,”路易说:“小时候的我们曾经是关系亲密的玩伴。”

“谁说的,”奥尔良公爵说:“您忘了我从小就很讨厌她吗?我还把她从你身边的椅子上推到地上,她哭起来真难看。”

“唉……”路易转过头去。

……

路易的大公主与菲利普的大郡主都已经过了十四岁,也不怪瑞典王室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履行婚约了,在这个时代,十六岁正是一个女孩成熟的年纪,她胸脯鼓起,腰身纤细,面颊嫣红,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妻子与母亲的准备——尤其是,无论是大公主与大郡主,国王一向很注意她们的健康状况,在各个方面,她们没有受过如亨利埃塔或是特蕾莎这样的苦,甚至还能和一个王子那样接受政治教育与上武技课,学习骑马(跨鞍)和用火枪。

更不用说,路易一次次地对大公主说,虽然瑞典与法国的盟约很重要,但她的幸福和生命更重要,在大公主的嫁妆里,除了法国与瑞典在婚姻谈判中提到的五十万里弗尔的钱财之外,路易还准备让她带走一支骑兵连队,这支骑兵连队所有的支出将全都由法兰西王室支付,他们也只会听从大公主的命令。

“真的吗?”大郡主听了,两眼闪闪发亮,她的“特殊教师”可是清楚而又详细地和她讲过查理一世时期,英国王室所遇到的一系列可怕的事情的,那时候她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一样都被宣布有叛国罪,那时候如果不是查理一世的妻子玛丽王太后当机立断地抛下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跑到巴黎,只怕断头台上就会多一颗戴过王冠的脑袋了。

就连亨利埃塔,虽然贵为公主,出生的时候非但没有礼炮鸣响,主教祝福,民众跪拜,还不得不在嗷嗷待哺的时候离开了生母,被寄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家庭,虽然几年后玛丽王太后把她接到了巴黎,但日子也没能好过多少——哪怕现在已是奥尔良公爵夫人,但她的身高与体重甚至比不上自己十四岁的女儿,也不如她声音洪亮,步伐矫健——她的身体不是太健康。

所以说,在权力的旋涡中,身为王室成员也不是能保证自己总能安然无恙的。何况大公主嫁到瑞典,就和她的母亲和祖母那样是个外国人王后,所要面对的质疑和阴谋大概也不会少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大公主点头,“但父亲说,为了不让人们说三道四,这支连队的人员不能用法国人,只能用瑞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