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他顿了两次才把那句话说完整:“我可以不在乎,我们在一起,好好的。”

眼泪瞬间聚到眼眶,桑宁低下头,任由几滴眼泪洒落。

那样清冷孤傲的人,怎么能说出“可以不在乎”。

想告诉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和陆清知清清白白,可是不能说,她马上要走,不能绊住他,如果误会能让他放手,那就误会吧。

“我要走了,盛连浔。”桑宁弯腰去拿挂在椅背的包。

哦,原来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她还是要走。

忽然被猛力一拽,桑宁整个人向后仰,没有任何准备地直接摔在了沙发上,没喘上来气,盛连浔钳住她的手腕,直接压了过来。

左手藏在衣服袖子里,被盛连浔按得剧痛,桑宁苍白着脸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盛连浔轮廓分明的眉眼近在咫尺。

“盛连浔,你放开我!”

“放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放开你,你就会走,翩翩,你这个骗子,明明说永远喜欢我的。”

盛连浔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声音发闷,桑宁感觉到脖颈处滚烫的湿意,简直可以把她灼伤。

“不要分手好不好?”

桑宁努力做到狠心,控制着嗓音不发抖:“我们已经结束了,盛连浔,体面点,彼此不要再纠缠。”

“如果我非要纠缠呢?”

盛连浔冷笑一声,炙热的气息附过来,寻着她的唇,激烈地亲吻她,和以前浓情蜜意时的接吻不同,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牙齿磕在唇上,很快尝到了铁锈般的鲜血味道。

一个充满绝望和疼痛的吻。

桑宁开始挣扎,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与他抗衡,盛连浔压制着她,黑沉的瞳孔微微涣散,舌尖撬开牙齿,湿润的气息纠缠。

想把她留下,又想把她毁掉。

他气极了,没轻没重,手上的伤很痛,桑宁不停地出汗,她绝望地喊:“够了,盛连浔,陆清知在下面等我!”

盛连浔骤然停下了所有动作,松开钳着桑宁的手,慢慢地站起来,刚才涣散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你是不是非要跟陆清知走。”

桑宁的手一直在抖,她强压下眼泪,虚弱地起身,重复道:“陆清知在下面等我。”

盛连浔终于绝望,狠狠地说:“那好,你们俩滚得远远的。”

她把衣服整理好,静静地看他:“盛连浔,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好,桑宁,你给我记住,如果以后再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咔噔,极小的一声。

门被关上,他们之间牵连着的那条线随之被斩断。

手很痛,但比手更痛的是心。

桑宁一刻也不想停留,远远地走,再也不要回来。

陆清知一直在楼下等着,温爸再三叮嘱他,桑宁手上有伤,让他跟紧了,千万不要再次受到伤害,他看见桑宁远远地走来。

黑暗里,她失魂落魄,面色惨白,脚步虚浮,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像一只孤魂野鬼。

一言不发地坐进后座,陆清知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边开车边说:“明天下午的飞机。”

桑宁没接话,过了很久,她才问:“陆清知,现在你满意了吗?”

她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

几乎失去了一切。

陆清知沉吟,许久才说:“翩翩,我是为你好。”

好,反正无牵无挂,哪里都一样。

——

巴黎是温带海洋性气候,没有酷暑也没有隆冬,风温柔而清淡,碧水蜿蜒,天是蔚蓝色。

转眼间,桑宁已经来到这里将近三年的时间,这些年里,她自私地丢掉了之前所有的社交,只给赵小虞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去国外念书,至此断了国内的全部联系。

桑宁见到了亲生母亲桑采葭,漂亮得无可挑剔,极有气质,也知道了现在和桑采葭在一起的陆俞山是陆清知的父亲。

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

桑宁起初很排斥和桑采葭的靠近,对于被抛弃这件事耿耿于怀,后来了解到温爸口中说得那份苦衷。

一个老掉牙的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的故事,可惜遇人不淑,没落得好下场。

读大学的桑采葭爱上了一个器宇轩昂,很会讨人欢心的男人,她天真纯善,很快被吸引,同情他的家境窘迫,什么都不要,和他坠入爱河。

但是父母坚决反对他们交往,桑采葭受到蛊惑,索性和男人私奔,跟他回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得了手,男人原形毕露,到处炫耀自己娶了个仙女似的老婆,警惕地控制着她,防止她逃跑,恶习不再掩饰,整天游手好闲,桑采葭说他几句,竟然对她大打出手,连怀着桑宁的时候都难逃这种毒手。

自从桑采葭走后,她父母一直奔走在找女儿的路上,桑母身体不好,女儿下落不明,受不了这种打击去世了,桑父和陆俞山始终没有放弃,终于在桑采葭快要生产的时候找到了她。

她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瘦骨嶙峋,挺着肚子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陆俞山几乎崩溃,想杀人的心都有。

陆俞山爱慕桑采葭多年,如珍如宝小心呵护,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那样的畜生染指,她九死一生把桑宁生下来,桑父无法面对这个孩子,也想让女儿彻底和那家人断掉联系,直接把裹着小被子的桑宁送回给了那家人,骗桑采葭说孩子夭折了。

那家人根本不稀罕这个孩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想多养这个女孩儿,干脆丢掉了。

这件事后,桑采葭元气大伤。

桑采葭原来是法语系的学生,后来做了老师,被陆俞山带到法国,远远地离开那片伤心地,也让那个卑劣的男人再也没有机会纠缠她。

桑采葭很多年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从妈妈知道你当初没有夭折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桑采葭泪水涟涟。

桑采葭没什么错,只是世事太无常了。

桑宁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格,慢慢地心结也就解开了。

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亲人没什么不好,她本身已经够孤独了。

桑宁左手的伤基本上痊愈,只是还是没有力气,医生告诉她要坚持复健,更重要的是克服心理障碍。

这一年多的日日夜夜,桑宁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盛连浔的眼泪,他压住她的手腕,手上的剧痛敌不过心里的痛楚,那种隐痛似乎再也没办法消失。

好像这种痛不消失,她和盛连浔的那份联系就没有完全切断。

想到这里,桑宁自嘲地笑了笑,她读心理学,拿到很好的成绩,却无法治愈自己的伤痛。

除非……

桑采葭看出女儿这几年一直不快乐,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不想桑宁这样,于是道:“翩翩,如果实在有什么放不下,就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