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取悦她 徐墨凛,我们离婚吧

离婚补偿协议的最近打开时间是四天前。

这意味着, 徐墨凛已经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而且可能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他从未表现出异样?

他接受了以前深爱徐太太的事实,却在自己的电脑上发现给她的离婚补偿协议, 证实了他曾经主动想结束这段婚姻,完全违背她虚构出来的夫妻情深,正常反应不该是找她质问?

曲鸢脑中忽然涌现某个强烈念头, 在这场夫妻恩爱的戏码里,演戏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往前回溯,徐墨凛失去记忆后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态度和婚后两年并无区别,导致他态度发生巨变的……是那场怀孕乌龙, 当时他给她的解释是,他在感情上有洁癖,绝对不会去碰一个不爱的女人,因此得出他一定很爱她的结论。

从那以后, 他就变着法儿地对她好, 二十四孝老公当得无可挑剔。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他态度之所以转变,是因为恢复记忆了?!所谓的爱她, 不过是欺骗她的借口罢了。

生性高傲,心机深沉的徐墨凛怎会任由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记忆恢复后,了解清楚现状, 他非但没戳破, 反而将计就计,一边配合她演戏,一边步步设计陷阱,引她就范。

这和五年前他挽救兴阳集团于风雨飘摇之中的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是以猎物姿态入场,等精明的猎人放下戒备,再一举反杀。

为了俘虏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美色,还贡献出初吻和初夜,也真是难为他了。

其实,细数这段时间以来她在他身上得到的欢愉,算是赚了。

好在离婚补偿协议发现得及时,不至于措手不及,游戏是她先开始的,理应由她来结束。

这倒是个很好的摊牌机会。

窗外的夜色正悄悄蔓进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住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曲鸢胸前像压了块巨大冰山,寒意一点点地渗入心脏,无形的冰箭刺入,起初是密密麻麻的疼,慢慢地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神思恍惚之际,曲鸢听到透着柔意的低沉声音关切地问她:“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

他又是什么时候进来书房的?

曲鸢抬手去摸脸,果然摸到了满手的液体,她随意用手背擦掉,在男人的手伸过来想要碰她时,猛地往后躲开:“别碰我!”

橘色灯光下,徐墨凛的深眸显得格外幽黑,浓得似化不开的墨,藏尽了复杂难辨的心绪:“发生什么事了?”

“徐墨凛,”曲鸢眸底泛起冷意,眼尾鼻尖染着红,面上却是笑着的,不留余地地撕碎他虚情假意的面具,“别再演戏了,有意思吗?”

徐墨凛眉心微皱,满是疑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在演,他就这么喜欢演戏?

曲鸢转过电脑,屏幕随之亮起,页面显示的正是打开的离婚补偿协议,她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不解释一下?”

他瞬间抿紧了唇,唇角平而直,棱角分明。

沉默笔直地站立在两人中间,陪他们对峙着。

“看来你是想我来解释?”曲鸢弯唇一笑,酣畅淋漓地说,“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的婚姻原本已经走到尽头了。你出车祸昏迷醒来那天,我是带着离婚协议去找你签字的,临时改变计划是因为你失忆了,而且完全不记得我。”

“当年是你主动向我求婚的,没想到结婚后,我独守了两年空房,是的,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在人前的恩爱是营造出来的假象。”

她坦坦荡荡地继续说着:“被你平白无故地玩弄感情,我不甘心,所以就趁着你失忆,计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我们的婚姻只是商业利益的结合,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男人神情错愕,似是难以置信,她嘲讽地笑道:“别再装了,你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吗?”

曲鸢说出埋在心底深处很久很久的话:“徐墨凛,我们离婚吧。”

她笑意嫣然,如释重负。

“我没有。”徐墨凛喉结轻微震动,在消化着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的声调浸着苦涩,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将计就计,反过来玩弄你的感情。”

即便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即便离婚补偿协议就摆在眼前,内容他从头到尾地看过,他还是不相信,指着心口位置:“这里告诉我,我们是相爱的。”

“我可以以人格起誓,从确定对你的感情的那一刻开始,我所做的一切,全部出自真心。”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被她识破阴谋,率先提出离婚,他就打算用甜言蜜语,将她诱向更深的圈套?

曲鸢没有上当,她站起身,走出两步,徐墨凛追上去,她抗拒的态度太明显了,他顿住脚步:“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我现在很冷静,还有,除了离婚,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曲鸢说完,径直回了主卧,他尾随进来,见她在收拾行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走,可以吗?”

她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停了。

都到这地步了,他何必还要如此卑微?

半晌后听到“砰”的关门声,他故意用了不小的力度,是关给她听的,曲鸢出来客厅,他人果然不在了。

曲鸢关掉灯,双手抱住膝盖,任潮水般的黑暗将自己淹没。

心结已解,她再没有什么惧怕的东西了。

此时此刻,她好想爸爸,真的好想好想,想靠着他并不宽厚但温暖的肩膀,想跟他倾诉所有心事,想听他说,鸢鸢,没事的,爸爸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不知坐了多久,桌上手机“嗡嗡”震动,是甄湘发来的视频通话,曲鸢自知状态不佳,怕她担心,挂断了,回复信息:“我和徐墨凛摊牌了。”

甄湘急得不行:“那你现在在哪里?”

曲鸢:“还在他家。”

她打算明天就搬走。天大地大,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甄湘:“你还好吗?”

曲鸢:“嗯。”

头疼欲裂,她从医药箱里找了布洛芬,用温水服下,趴着沙发,说实话,摊牌决裂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但也不觉得多高兴,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不过,她不后悔。

体验到让高高在上的他臣服的明烈快意,以及床笫缠绵的欢愉,过去尽可释然。

她毫无留恋,也毫无遗憾,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甄湘又发来消息:“接视频,让我看看你。”

曲鸢:“好。”

楼下,徐墨凛并没有走远,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仰头看着19楼亮着灯的房间,想象着她此时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