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改朝 天子李淮修入主京城,是为嘉熙元……

汴州情况危急, 耽误不得。

这早朝一直开到午时都散不了,今天是必须要商量个对策出来。

前方战事吃紧,汴州是一刻也不能拖的, 必须得有个能坐镇的人去前方统筹。

但这不是嘴皮子一动, 派个人去就能行的。

汴州叫镇南王驻扎了几十年, 底下盘根错节的, 水比京城都深,去了不说打乞明, 自个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这说来说去,还是镇南王自个最合适。其他人不说能力问题, 贸然前去难以服众,倒会起反效果。

但是镇南王叛国的罪证还在大理寺呢。

这事也是怪了, 昨个夜里一提出来, 当时谁都不敢相信。

这可是镇南王, 当初同元帝掰腕子的人物, 带着大元十万将士在边疆守了几十年的大将。

镇南王往前推几十年,都是百姓眼里的大功臣, 保家卫国的常胜将军, 谁提起他不竖个大拇指。为了大元几次历经生死,带着将士征战四方,平定国土。

但是偏偏铁证如山。

信件攒了厚厚的一沓,估计老早就开始传, 那时大元建国都没几年呢。

这桩桩件件压在一起, 若是真的定了罪,镇南王难逃一死。

还有些人想得深,乞明一个小国,能在汴州纠缠这么多年, 来来去去的就是打不走,难保不是镇南王的诡计。

这其中还牵连了安王同几个早早就过世的将领,其中冯家的罪证也不少,当年的少年奇才冯秉奇,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联合乞明的小丑罢了。冯老爷子生前清廉正直,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个的儿子是这么个种。

真是扯出一个萝卜,带起一烂摊子的泥巴。

但是事情查到镇南王就止住了。

明眼的都知道不能再往下查了,再查,就要查到天上去了,大元的面子底子都要丢光。

现在就是在吵,到底要不要给镇南王定罪。

这要真定了,汴州又该怎么办?要是不定,国法又有何威严?

不管旁人说些什么,京兆尹坚持要将镇南王定罪处死,“国有国法,上至天潢贵胄,下至百姓庶民,合该无一例外,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镇南王本就非诏入京,如今还犯下滔天大罪,仅仅勾结乞明就罪无可赦!”

“他又乞明给了乞明多少好处,在边关如何堵住将领的嘴,但凡有一项深究下来,镇南王都该废除封号,贬为庶人,午后处死!”

“若是不严加处置以儆效尤,日后又该如何服众?”

“且镇南王居心叵测,送他去汴州上任,无异于放虎归山,谁能保证他此番悔过自新,绝不再同乞明人勾结?”

一个老臣面色一黑,他向来是站镇南王这边的,这会也听不得这样的话,“这些证物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大人未免太过心急了,镇南王这些年来鞠躬尽瘁,为了大元守了几十年的汴州,如今几封信,几个不知清白的小儿言语,这就能定他的罪?”

“这样未免寒了战士们的心!”

老臣面色正直,把笏板往头上举了举,“如今汴州吃紧,当务之急还是环镇南王一个清白,切莫凉了功臣的心!”

还功臣呢,这些功也不知是不是他自个导出来的。

京兆尹冷笑一声,拿眼角瞥他,“不知真假?大人您但凡指出一个假证,下官立刻丢帽还乡,绝不多言!”

这群人一直避重就轻,口口声声都是汴州离不得镇南王,可若不是镇南王同乞明人勾结,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困境。

关键就是汴州脱离朝廷控制太久了,那里都是镇南王的人,去了就不知道是先面对乞明人的刀子,还是自己人的刀子,这才投鼠忌器,不好动他。

这个站镇南王的老臣姓孙,旁人称一句孙御史。

孙御史冷哼一声,“若真是处置了镇南王,这一纸罪状递到汴州去,镇南王那十万大军,谁信?这朝中又还有谁愿意去汴州?”

汴州形势复杂,难以镇压,多半会以为镇南王是叫人诬陷扣在了京城,哪里会听新人的指挥。

这话一说就又吵了起来,原本偃旗息鼓的镇南王党羽又开始躁动,好几个都是刚从大理寺被审完回来的,根本就不信镇南王会做这样的事,都跳着要送镇南王回汴州。

这些人心里对镇南王有没有勾结乞明人,不说一清二楚,也绝对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二的,这番跳脚,不过是怕自己踩的船翻了,急着叫风波平稳。

见这几人还在猖狂,京兆尹怒急反笑,这是吃定了大元没有别的可用的将领了。

刘首辅站在上首,拧着眉不说话,像是在沉吟些什么。

京兆尹环顾一圈,不管是以往多么斯文的大臣,这会都吵得脸红脖子粗。

京兆尹突然咳嗽一声,身旁的人俱都看过来,“在这说得热火朝天,没用。”

京兆尹面无表情,在心里呸了一声,凉凉地把这群人喷醒,“淮王的人可还在门口呢。”

在这吵吵嚷嚷派谁去汴州,先能安安稳稳地出京城再说吧。

·

京城门前,原本该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京城正门,此刻大门紧闭,安静极了。

一张绣着周字的大旗斜插在京城正门前,旗杆有男人小臂粗,旗帜叫风吹得扬起来。

三万大军驻扎在前方,静默地包围着京城,距离不过几百米。

这群将士身上穿着盔甲,手里的兵器一刻也不会放下。

这幅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叫京城里日夜不得松懈,城墙上巡逻的人都加了一倍。

袁德运从营帐里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

一旁的副官递上一封信,袁德运拆开看完就笑了一声,粗声道:“到时候了,安排人开始喊话。”

消息一道一道地传下去,原本安静地原地修整的大军迅速开始整装集合,叫京城里的人战战兢兢的。

前后不到一刻钟,一个小将领用嗓音敲了敲京城的大门。

没过一会,一封急诏传上了朝堂,叫这群大臣一下炸开了锅。

外头淮王的人传了口信,话不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晚上戌时之前,淮王要进到紫禁城里去,淮王心慈,若是有大臣愿意归顺,他都不计前嫌。

这哪里是传口信,这就是通知!

淮王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孙御史气得发抖,“这淮王乃前朝余孽,如今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不怕,不怕……”

不怕什么呢?

说到最后孙御史拳头都捏起来了,这淮王如今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大殿里吵吵嚷嚷一会,慢慢都安静下来。

能留在这里的说实话,大部分都不是被元帝重用的,元帝的亲信只有那么几个人,现在也是不敢冒头。

这里还有许多同前朝有些联系的旧臣,心里已经不是有点松动可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