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2/3页)

这是租借来的脑子到期还回去了吗?

但即便康熙对太子此时有些怀疑,也并不足以磨灭他的殷殷爱子之心。当年太子出痘,病情凶险,彼时牛痘尚未推行,出痘还是绝症,死亡率极高。

即便康熙已经出过痘,为保君身安康,太医院还是建议将太子挪到宫外避痘所去,康熙执意不肯,将各衙门的政事奏章尽数送到内阁,留下太子亲身照顾,直到太子渡过病危期。

对于一位帝王而言,这实在太难得了。

娜仁长长一叹,摇摇头,不再想这些。

最后去行宫探康熙病的是太子与三阿哥胤祉,太子却因表现不佳被遣回京。其中意味,使人不得不深思。

听闻端嫔着急得要命,太子一回京便提着他喜欢的点心杀去了毓庆宫,想要安慰一番,又不知从何开口。

娜仁回京之后,她和娜仁抱怨过一回,又有些感慨地说道:“孩子大了,有些心思我也摸不准了。或许若是娘娘还在的话,万岁爷和太子爷绝不会有父子俩闹别扭的一天。”

那你可真是高看你娘娘了。她当年也是摸爬滚打地揣摩康熙的心思,多少次惹了康熙不快还不知因何而起,吃了多少亏,咬着牙挺下来,才成了康熙心中的贤妻典范。

不过后来夫妻情浓的时候,她人先去了,还是为诞子嗣难产而去,便永远成了康熙心头的白月光。

若是这白月光如今仍然在世……宫中格局如何,怕不好说啊。

端嫔并不是一时感慨,而是真有些想念仁孝皇后了。她坐了一会,眼圈隐约有些红,又不想叫娜仁跟着担忧,便道:“我先回去了,想起还有两笔经没绣完,那是为娘娘祈福的,每月一篇,落下就不好了。”

这是要告辞的意思。

娜仁笑着点点头,又猛地想起另一桩事,嘱她道:“新得的固元膏,你带回去,你一罐子,还有兆佳贵人的一罐子。要用滚水化开晾凉了喝,等过段日子气候转凉了,喝这个是最好的。”

端嫔便轻声道了谢,示意宫人接过娜仁宫里小宫女捧来的盒子,向娜仁道了个万福,告退了。

送走了她,娜仁驻足在廊下站了一会,小院里的夏花还绽放着,有性急的秋桂已经开始打骨朵,石榴树上挂着沉甸甸的果子,虽还没长成,正青涩着,却可见日后的硕大圆润。

这里俨然是一派宁静悠然宫中的安乐窝的样子,大米趴在廊下垫子上安逸地睡着,这几日留恒功课忙,便把大米送回永寿宫这边,打算等过些日子再接回去。

它两边跑也习惯了,和娜仁很亲近,时不时就会用头往娜仁腿上蹭,不过因为它最近有些掉毛,娜仁怀揣的微妙的嫌弃,不许它往自己身上蹭。

笑话,有一日她看话本子的时候大米蹭过来,她脑子动都没动上手一顿狂撸,然后给自己沾了一身米白的狗毛,被琼枝念叨了好几日。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娜仁,已经不是会被狗狗的美色吸引的吴下娜仁了!她是有智慧的娜仁!

撸狗很快乐,但是不接受大米往身上蹭。

苟且保全一身净,免受两耳魔音灌。

大军班师回朝时京师的天已经很凉了,娜仁披上了斗篷,迎回了受边疆风雨磨砺大半年的崽子。

不过如今早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似乎并不配被称为崽子。

康熙瘦了不少,但看起来更为健硕硬朗了,娜仁拍上他肩膀的时候便觉硬邦邦的,这还是换下甲胄一身常服的情况下,可见是在外头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娜仁琢磨着道:“应该叫留恒也出去历练历练,没准回来的时候便从卫玠变武松了。”

康熙一时失笑,无奈道:“恒儿没那么文弱,他身子虽不如他兄弟们,骑射却远胜过他兄弟们!”

“倒也是,好歹是在南苑围场里跟着皎皎野出来的骑射功夫。”娜仁叹道:“我是想叫他练练身子,今年入秋倒是没病,但前日我便听他微微有些咳嗽,也不知会不会发出来。”

她不过随口一念叨,川贝百合羹、雪梨润喉汤如今都已经安排上了。因这个时节点起暖炕便亦咳嗽上火的缘故,娜仁也没有光顾着留恒,而是命内务府日日将材料配好,送去南三所小茶房,叫他们按照方子煎了,每日分给阿哥们。

因为汤羹堵得及时,留恒这轻微的咳嗽没有继续发酵,叫娜仁好不庆幸。

虽然咱们偶尔需要病弱人设来表达无害,但是常常生病真的是在考验她这老母亲的心啊。

留恒没病起来,她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状态。

连续几日的冬雪初停,外头天气倒好,念着前几日听苏麻喇说太皇太后近日胃口不大好,娜仁便嘱茉莉做了几样太皇太后喜欢的点心,带着琼枝,提着红漆小食盒往慈宁宫去了。

过去的时候却见一身着吉服的妇人焦急地等待在廊下,近前一看,却是裕亲王福晋。

裕亲王福全乃是当今之兄,位高权重,今次征讨准噶尔,更以裕亲王为抚远大将军,可谓手握重拳。

他的妻子在宫里自然得脸,王府内又受王爷尊重,一贯是春风得意,在京中贵妇圈里很有威势的。

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拿捏着架子,一贯表现出来的都是端庄从容,在宫内待上也是柔顺而不失沉稳,不卑不亢的。她这样憔悴焦急的样子,倒是少见。

但娜仁见到她如此,心中却已了然——因打准噶尔的时候,裕亲王战略部署上的失误导致未能擒获噶尔丹,康熙对此大为不满,如今正要议罪裕亲王。

这样大的错处,惩罚可轻可重,如今前朝宗室百官共议裕亲王错处,无论是从罪处还是墙倒众人推,总之如今递给康熙的折子是请除去福全王爵。

没了亲王爵,只怕日后家境日子都要难过了。

裕亲王福晋自然坐不住,只能来宫中走动,求见太皇太后,想求她老人家看在都是自己孙儿的份上,为裕亲王开口求情。

但她前几日已频频入宫,太皇太后今日不大想见她,她便站在廊下等,心灰意冷又万分焦急的时候,见娜仁带着人款款进来,眼睛登时一亮,殷勤地道了万福,问候过娜仁,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番,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是要进去给老祖宗送点心吗?不知能否在老祖宗面前提一提妾身,妾身今晨入宫,已经在此等候一个多时辰了,老祖宗还没有召见,也不知因何。”

“老祖宗不见你,是她也没有说法了。”娜仁正色道:“你这会在这等也是无用,若是有用功,也都在你最初入宫那日了。如今你便回府里去等着,福全皇兄虽有罪过,也有战功,万岁爷又是最顾念骨肉亲情的,不会将那些战功与情谊一概抹去,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