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坠毁南极(第2/9页)

我看见了地上一团团白纸,一支铅笔沙沙地在桌上的白纸上画着什么,张颂玲微微皱着眉头,面对着白纸上的一堆公式陷入沉思。见我走来,她停下手中的铅笔,羞红了脸,局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低下头,继续让沙沙的声响于纸上响了起来……

老白手中的笤帚正沙沙地清理着腐朽的木屋,樱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转过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什么叫作发自内心的笑……”

……

“听到了吗?”

“听到了。”

费舍尔低沉地笑了两声:“回忆才是真正摧心折肺的武器啊……”

我睡着后不久就被费舍尔拍醒了,他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我看到劳拉正机警地盯着地下室上方那扇铁门。费舍尔拍拍劳拉的头,它便蹲了下来。就在这时,房顶突然震动了两下。

“有人在上面,”费舍尔低声道,“可能跟你有关。”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地挪到门板之下,侧耳倾听。地面上大概有两个人,他们在地下室上面的房间里来回走动查看。但我实在不敢抱期望,毕竟在人类能找到这里之前,AI应该早就到了,除非他们亲自查看过飞机的残骸,并且决定就此放过我。

第三个人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忽听一个声音道:“报告队长,方圆1公里都找遍了,没有足迹。”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那就怪了,赵队长难道被AI俘虏了?不过我们看足迹,似乎有一条狼跟踪着赵队长……”

我心下稍安,这一定是利莫里亚来营救我的队伍。于是走下去,向费舍尔道:“是利莫里亚的人!”

他双眼放光:“人类?来接你了?”

我点了点头:“感谢你,我这就和他们离开。”

费舍尔道:“能不能……让我和你们……”

我知道他的意思,在他没有说出这想法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我必须拒绝他。果然,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无比失望。

“我这是在保护你!”我知道他肯定不理解,“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回来找你!”

“你……你们也要抛下我?”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不知道那里有多残酷……”

“残酷?”他苦笑道,“能比20年见不到一个人更残酷?能比天天面对着狗,天天吃鱼、吃企鹅的日子还残酷?”

“你会死!”我的声音加大,“那里……”

忽然,嗡的一声巨响,我们全部被震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地面上什么东西爆炸了,费舍尔抱着劳拉跌落在铺盖之上。

地面重归寂静,现在能听到的只有火焰的哔啵声。

费舍尔咳嗽道:“发生了什么?”

我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将隐藏的地下室门板向上推出了一道缝,视野前方散落着两只人手,而人手不远处,已经被炸弹炸成了一个深坑。我还看到窗外远处天空中一架飞机正在陨落。

“我们被AI盯上了,”我拉起了费舍尔,“现在已经不是我回不回得了利莫里亚的问题了,而是我们是否能够活下来的问题!”

费舍尔喘息着:“原来AI这么厉害,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这里还有什么其他藏身的地方吗?这里不能再住了!”

费舍尔思考了一阵,面露愁容:“有倒是有,不过,那是个AI在南极的废弃基地……”

“他们来南极考察什么?”

“我不敢接近,如果你想去看看,我们可以到那里避一避!”

待铁板稍稍冷却,费舍尔将它推开一条缝,看着没有敌人在附近,便又将缝隙抬高一些。他朝着劳拉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劳拉当先蹿了出去,围着弹坑转了一圈,又回到费舍尔面前,舔了舔他的手套。

“暂时没问题,我们走!”费舍尔将铁板彻底推开,拉了我一把,“你身体怎么样?过去的路可不近。”

经过刚才的爆炸,我的胸口又开始闷疼,昏迷前被飞机爆炸引起的脑震荡依然令我的大脑发晕,但此时又岂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暂时没问题,你放心,实在跑不动了,我也不会逞能。”

费舍尔哈哈一笑,将我推出了洞口,然后扣上帽子,自己也跳了出来。地面上已经被导弹炸出了七八个深坑,有五六具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在白雪和裸露的岩石周围。焦黑的肉与红色的血,混杂着青色的烟,发出一股呛鼻恶心的气味。

费舍尔四下眺望,果然不见什么敌人,心下略宽:“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啊!你刚见着他们了吗?”

我摇了摇头:“来接我的人,或许是被敌人空中拦截了。AI如今不仅控制了陆地,还控制了天空。他们对付咱们,就像哥伦布对付印第安人。”

“他们这些家伙,本是我们发明的,怎么如今就背叛人类了?”费舍尔在前面走着,劳拉跑在他的前面,我们沿着基地之后的一个缓坡向下走去。

“具体我也说不清,只知道它们在20年前产生了自我意识。你作为当年历史的亲历者,难道不应该了解得比我更清楚?”

他撇了撇嘴:“我只记得,那天,我和西蒙一起测量完冰盖下的遗迹往回走,距离基地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一辆挖掘机正在拆房子,一群工程师围着它束手无策,”他忽然笑了起来,“挖掘机里的泽希尔挥着自己的两只手,不停地喊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后来怎样了?”

“后来,是西蒙意识到这可能是挖掘机的AI系统紊乱,于是抛过去一根电钻给泽希尔,摧毁了它的AI操作系统,那机器才算消停下来。不过那天晚上,我们八个男人只能挤在杂物间内睡觉。”

一群海豹正在石地上晒着太阳,远处黑白相间的企鹅们正嘎嘎地叫着,呼唤着从海洋里猎食归来的配偶。

费舍尔道:“那只不过是个开始,后来我们发现智能手机都不能用了,只有断掉网络之后,手机还能打一打游戏。直到有两个韩国人来到我们这里,告诉我们AI和人类打了起来,叫我们当心一切智能设备的危险。他们说,韩国在10个小时之内,有上千人被手机炸死,还有人被智能颈环勒死,数万辆自动驾驶的汽车开进了汉江,组成了一道钢铁大坝,隔断的河水倒灌入首尔,导致这个国家的首都被冲成了一锅泡面。”

“那几天,全球确实死了不少人,智能科技越发达的国家,影响就越深。不少大城市都被家政、市政服务等各类型的机器人占领,它们夺取了武器,控制了交通和水电,逼得人类不得不从大城市撤离,逃到了智能化稍弱的农村。”我凭着记忆说道。

“要说我也是人工智能的受害者,你们中国的四条智能雪橇犬跑到了我们的基地,见着人就撞,碰着人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