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论继承

四皇子第一次见到君后时不到十五岁。在那之前, 他一直以为君后等同于贱人。母妃常在冷宫里这么说,大吼大叫着,面部表情狰狞得可怕, 贱人,贱人, 她一边大吼着一边拉着侍卫上床榻。

侍卫是母亲的一条狗,一条打不跑的恶狗。就算母妃因为热衷的堕胎事业被打入冷宫, 这匹恶狗也毫无怨言地放弃大好前途跟了过来。他们把床榻弄得咯吱响, 也把四皇子弄得没有食欲。他们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下雨天其他年久失修的房间总是漏雨。以前他们还会避讳一下四皇子,久而久之,随着床榻、桌椅、树干的相继沦陷,这避讳也就没了。

味道很浓烈, 雨水没能把它变得寡淡,四皇子闻着这恶劣又蛊惑的气味,以为这是和吃饭一样的常见事。人不吃饭会死, 人不交合也会,他这样想到时, 感到些许伤悲。他快死了, 或许,他从来没交合过。从那天早起, 发现自己下衣内侧多了些东西时,他就知道时候快到了。

洗衣服时, 他偷偷摸摸地,虽然母妃不怎么爱他,但他也不想让自己快死的消息传到她耳边。他要静悄悄地死去。

可是又有些不甘心。

想爬到一张床上去,想拉一个人过来。想撕开他的衣裳, 想爬到他身上去舔一舔。想求求他,救我一命吧。

四皇子听着雨声喘息,他要死了吗?就在今天,在母妃和侍卫互相拯救的时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有些不甘心啊。

四皇子站起来跑出去,雨下得很大,看守的人也在躲雨,他一个人跑出了冷宫。他要找一个人,把他拉到床榻上去,好挽救自己这条垂垂欲坠的性命。

他会给报酬的,会让那人快乐,像母妃躺在床榻上时一样快乐。

许是上天垂怜,四皇子还真找到了。那人坐在亭子里,周边也无人,皮毛领子围在他颈间,好看极了。衬得他整个人像被群狼独占的羊羔,要狠狠地咬一口才好。要咬得他痛,咬得他叫,咬得他只能蜷缩着啜泣,幽幽微微的喘息声,染上欲望的声线,在别人怀里,在别人掌中颤栗。

四皇子找到了,他有救了,能够活,谁想死呢?

他跑过去问自己的救赎者:“你愿意救我吗?我会给你报酬的。”他说得很诚恳,用一种大人的语气认真地交易。

那人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他的眼睛也太诱人了,四皇子想着,好想舔一舔,就想饿极了时舔院子里那株娇艳的花。明明没什么味道,却让他饮鸩止渴般快乐到巅峰。他站在山巅,舔着一瓣红花,细细地榨出汁液,吞咽下去,不给它流到山脚的机会。

对,不给他离开的机会,四皇子走得更近。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四皇子长得高大,他俯视着那人,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漂亮的鼻梁和嘴唇,他往更深处看去。

那人将狐毛领子系得更紧些,四皇子看不到了。

四皇子捉住他的手,又问了一次:“你愿意救我吗?我会给你报酬的。”

那人看着他的手,半晌没说话,等到雨声大得四皇子快听不清,他才张开那瓣红得颓靡的嘴唇,淡淡道了句:“可。”

四皇子成为君后的养子,搬出了冷宫。

君后,是个男人,准确点来说,是个曾经当过皇帝的男人。摄政王夺了皇位后,把他囚禁在宫里,做了自己的皇后。朝廷是摄政王的一言堂,有其他意见的,尸体都在乱葬岗里做了狗和苍蝇的嘴中食。

君后是摄政王带大的,他当皇帝时不过三岁。摄政王手把手地把他带大,直到他满十八岁,才被摄政王拉下皇座成了君后。天下的人都以为他会被杀掉,带着隐晦的期盼,他们从君后三岁时就开始观望,暗地里下注到底哪一年君后会死去。

结果跌破了人们的想象。摄政王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到了年龄就收割。可惜收割的不是头颅,而是贞洁。

四皇子看着父皇抱住君后喂他吃食。君后不想吃,他就把银勺停在君后唇瓣上,让他受不住了不得不吃。直到一小碗吃食见了底儿,皇帝才停箸。

“小幽想养个孩子,何不养个几岁的小童,这么大的养着,能养熟吗?”

四皇子听到此言,离开餐桌,跪下来表示自己的诚意。君后谁也不搭理,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玉件儿。

皇帝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答应了。

他抱着君后站起来,把他抱到美人椅上坐着。太监们端着漱口的用具紧随其后,皇帝却不用。他端着淡盐水,让君后喝了再吐。等君后吐了,他用食指挑开君后的唇,摸他的牙齿,探到君后的舌头时,君后忍不住往后退,倒在了椅上。

“疼。”他喊疼。

四皇子抬起头,隐晦地瞧着,瞧君后小脸上那张润湿的唇瓣,瞧父皇手指上的唾液。

“弄疼小幽了?好,那我不弄了。只是小幽一定要好好洗漱,不然牙齿会坏掉的。”皇帝摸了把君后的脸蛋,站起来,把毯子给君后给盖上。

“小幽该睡午觉了,好好睡觉养好身体,我就带小幽出宫玩。小幽上次喜欢吃的那家小店,我已经让人买下了,以后只做给小幽一人吃。”

君后蹙着眉,好似对这特殊待遇并不满意。不过他也没反驳,只说了句我困了,皇帝就把四皇子跟一众太监宫女轰了出去。

“你也出去。”君后说得很小声,可能是躺着的缘故,那声音软软的,让人想好好摸一摸,舔一舔,尝尝为什么那么清甜。

皇帝吻吻他的指尖,也顺从地退了出去。

四皇子看着这一切,想着君后真美,皇帝在他身旁,也像头流着涎水的恶狗。四皇子喜欢痛打落水狗,他要想个法子把父皇赶下来,自己坐上去。

太子来请安时,四皇子见着他那掩不住的眼神,快吐了。太子送来很多稀奇玩意儿,对着君后一声声“母后”喊得真心实意又隐晦缱绻,倒不像在喊母后了,像唤着自己的娘子。

“母后,儿臣听说您喜欢赏玩玉件儿,就让人搜寻了一些来,母后拿着听个脆响也是好的。”

“有心了。”

“不,没什么,儿臣只是……只是一片孝心。”太子从玉件儿里挑出一个剔透的玉佩,他捉住君后的手,慢慢放上去。四皇子看见太子在摩挲君后的手指,从食指、中指、无名指到小指,一一地摩挲遍了。君后望着他,像望着一头不可思议的蠢狗。

君后也不挣扎,任由太子慢慢抚摸。只可惜太子的手才探到手腕,就被怒气冲冲不知何时赶来的皇帝扇了一巴掌。

“孽子!”

可怜的太子没过多久就被废了。四皇子继续旁观着皇帝与君后。他发现皇帝并不与君后同榻,外界所传的不堪流言只有一半真实。皇帝是只好狗,就算偶尔忍不住张嘴露牙,也只是发泄在其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