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见没得反应,她急得正要去推门,房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除了自家姑娘之外,那秦淮公子也在,吓得脸都白了,一面朝楼下防备地看了一眼,一面压低声音说道:“三少夫人在楼下,秦淮公子快走吧。”

可这两人像是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质一般,竟然没理会她,手牵着手,便要下楼去。

翠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姐的神色好像不对劲,一脸的春心荡漾,又想着自己敲了这半天的门,他们都没出来,莫不是?

沈家大房那边不比孟茯这里都是些姑娘们婆子们,小子们几乎都在外院,有个什么黄腔段子也传不进来,所以翠儿是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懂。

想到了那个可能,一时觉得自己怕是要被沉塘了。

姑娘和秦公子联系上,全都是因自己一时好心帮忙传信,若真追究起来,这种事情哪里能责怪到主子们的头上?到底要说是丫鬟暗地里教唆。

可她哪里教唆了,只是觉得那秦淮公子跟小姐本就是订亲了的未婚夫妻,私下里书信来往怎了?

他们如今做出这苟且之事,也非自己所预想到的。

心里又怨自家姑娘没个羞耻心,怎么不过见了几面,就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了?真真是不要脸的贱·货,是没见过男人么?

她生怕被连累,见着两人往楼下去的背影,心里虽气愤,可这双腿还是忍不住发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

这心虚的缘故到底是因为她这‘好心’,全在秦淮说了一句往后少不得给她好处,许了她一个妾室位置,不然她哪里敢冒这险?

她本来相貌也好,全府里没有一个丫鬟比得过她,去年她穿了小姐换下来给她的旧衣裳,还被人当做是小姐呢!可见她天生是有福贵命的,只是这出生不争气,做了奴才罢了。

可既然后天有运,为何不冒险闯一闯?

赢了往后就是福贵荣华,即便是做妾,可只要肚子争气,生了儿子,就出头了。

而楼下厅里,孟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才听着楼上的开门声,随后是一轻一重的下楼声。

书香探了出去,见着转角处秦淮与沈浅儿牵着手一起走来,心中大骇。心道浅儿小姐糊涂,这是作甚?

孟茯则见她神情明显一瞬间不对,便也朝门外看去。

这时,只见秦淮与沈浅儿一前一后往台阶处来。

孟茯是个过来人,只消将两人打量了一眼,便晓得方才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的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这沈浅儿虽非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到底是在自己家里出的这档子事儿,她是长辈的,终究要负责。

先看了沈浅儿一眼,朝书香吩咐道:“你先领了大姑娘去隔壁洗漱收拾一下。”

听到‘收拾’一词儿,沈浅儿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在镜前已经照过了,应该是没得个什么大碍的。

却不晓得自己如今春情荡漾,目光潋滟,那白玉般的脖子上,几个深深的吻痕更是刺目。

只是方才她照镜子的时候,那秦淮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给遮了过去。

所以她自己才没看到。

因此原本想要拒绝,心里还想着秦淮那句要一起共进退的沈浅儿,只能从秦淮紧握的手里将自己的小手给抽出来,满怀不安地给孟茯行了一礼,随着书香到了隔壁。

两人刚到门前,剑香便来了,剑不离手,看到沈浅儿,抱拳微微作了一礼,便大步走到厅里来,给孟茯行了礼,便站到她身后,一面暗地里打量起这秦淮来。

只见着秦淮穿着一身黑底蓝银草花的锦袍,踩着一双黑底长靴,微微有些凌乱的发鬓高高竖起,咋一看也是那鲜衣少年,那俊美的五官里,却携着几分桀骜不驯。

所以瞧见他这表情,剑香就没了个好脸色,他这是看不起夫人?

他这番泱泱不服的模样,孟茯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可是比起他与沈浅儿做出的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见对方又不言语,忍住一肚子的怒火,“素听闻镇北侯夫人是那京城里最注重规矩之人,镇北侯府里也是处处规矩森严,最是注重礼教的,可是如今我想问秦二公子一句,你母亲便是这样教你半夜闯姑娘闺阁的么?”

她虽压住了怒火,可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档子事儿居然做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所以口气自然算不得和善。

秦淮还以为,孟茯会直接让他立即去信京城,马上给沈浅儿正式提亲,所以早就有一肚子的腹稿了,甚至已经想到了到时候如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当下听到孟茯这质问,一时有些愕然。

但孟茯的话也不假,他母亲的确最是注重规矩,要说这即将没落的镇北侯府为何没有在贵族林立的京城里被人遗忘,除了因自己的不懈努力之外,还有他母亲的缘故。

而他现在的举动,无疑像是给他母亲这么多年树立出来的好形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可他也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只怨这孟茯果然是看自己不顺眼,故意针对自己,连带着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不过心里却庆幸着,好在她也不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不然这沈家不管对镇北侯府多重要,这沈浅儿他还不要了。

“今日诸事,全是小侄的不是,请夫人责罚。”可孟茯这不是他的丈母娘么?所以只要一时忍气吞声,将今儿的事情糊弄过去了,往后自己是如何也不会与她再会面了。

只是他这自以为是‘低声下气’求和的态度,却引来孟茯一声反唇讥讽:“呵,你的不是?一句不是就完了么?你二人虽是有亲事在身,但却是在我家里私会,我还不晓得你们家的规矩里,居然还这样一条。”

秦淮气得脸色发青,只将头微微垂下,不愿意再看多看孟茯一眼,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思,随即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事情已经发生,三少夫人也说小侄与浅儿是有婚事在身的,既如此迟早是夫妻,早一步晚一步又何妨,难道她跟我订亲只是玩笑?往后还要嫁给别人么?”

这话着实将孟茯给气笑了,“好个巧舌如簧,照着你这样说的话,你迟早是要死的,那你现在还活着干什么?难不成那还能飞升成仙?”

又冷冷看了不知半点悔悟的秦淮,孟茯是真的心疼,沈浅儿到底是哪里想不通,被这样一个渣滓迷得晕头转向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浅儿也终究不是我的亲女儿,她的婚事我是做不得主,可是你二人在我家里做出这番事情,你母亲最就将规矩二字,你该知道要如何,不用来我细说了吧?”

且莫说他这未婚男女在别人家里做这等事情了,便是有的人家,女儿出嫁了出去,与女婿回来也绝对不允许女婿女儿在娘家同宿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