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弯腰驼背地作甚?坐直了。”柳婉儿瞥了她一眼,实在看不下去柳烟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只觉得十分上不得台面,难怪那沈老九对她不是十分上心,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可是勾引男人柳婉儿还真不在行,于是琢磨着不如从那种地方找几个厉害的,专门教一教姑姑。

凭着她这副好皮囊,能学得个五六分,还不怕那些个男人不臣服在她的裙摆下么?

柳烟慢慢抬起头来,挺直了身体,但总觉得这样很是不自在,没坚持几个呼吸,她又不自觉地缩着肩膀驼着背。

看得柳婉儿烦躁,还欲说她的不是,这时却来了侍女,“婉儿小姐,京里来人了。”

“哪个?”莫不是三皇子又有什么新任务?

柳婉儿现在是不怕有任务,反而是担心没任务。

没任务可不就代表着她没用处了么?所以听到京城来人,柳婉儿心里只欢喜起来,也不嫌弃对方上门造访的时机不对。

这会儿,快大半夜了。

柳烟却是有些害怕起来。

只听那侍女回道:“是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史大人。”

“史祯祥?”柳婉儿有些疑惑,算着时间那沈老九现在才带着拐来的女人们出南海城呢?而且就算现在人到了,还要等着将那些女人都卖掉,少不得要半月一月的。

何况那些女人如果只被拐来就立即得到解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到时候这罪对沈夜澜来说,也是不伤皮毛,对沈家就更没有什么用了。

既然是要做,就往大了的做。

所以柳婉儿觉得史祯祥来得太早了,而且那男人一脸猥琐样子,也不知怎么就混到御史台的。

只是此番三皇子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由他来办,可见对他是十分信任的。柳婉儿虽看不惯他那张嘴脸,但到底为了顾全大局,只能让侍女先引人到厅里。

待侍女退下后,才露出那不喜不耐烦的神情:“怎么会是他来?何况现在来做什么?”嘴里烦躁地念叨着,却还是收拾着去见那史祯祥。

厅里史祯祥一面打量着这厅里的布置,一面暗自腹诽,不知三殿下怎这样糊涂,把如此大事交给两个女人来办。

管事的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哪里能成事?

如今自己堂堂朝廷正八品的监察御史来了,还要在厅里等她,心里越发不高兴。

所以等柳婉儿来了,少不得是摆上一张冷脸,目光居高临下地将柳婉儿扫视了一眼,好似用下巴看人一般,“你就是柳婉儿?”

他态度如此傲慢,柳婉儿当然看出来了,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等她将来认了亲,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史祯祥。

一面大步从他面前越过,直接到主位坐下,“史大人是不是来得早了些?”

史祯祥见她就这样从自己面前走过,连礼都没行一个,而且还坐上了主位,顿时脸色就越发难看了,“好个黄毛丫头,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你少在我面前摆这官威,咱们都是为三殿下办事的人,此番沈家的这件事情,算起来我才是主事者,你该听我的吩咐才是。”柳婉儿也不惧怕他,冷冷扫了一眼,便捧起茶来。

史祯祥气得脸色发白,但柳婉儿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是柳婉儿来主导。至于他得等那些女人们都被害后,才会出来为她们伸冤解案。

但他懂,三皇子让柳婉儿来主管此事,而不叫他们插手,到底是担心这东窗事发,牵连他们罢了。

所以归根究底,这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想到她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史祯祥的心里便也舒服了些,想着给她几分脸面又何妨,左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柳婉儿见他不言语,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只当他也是一只纸老虎罢了。于是就丝毫不客气,“不管怎么说,我姑姑如今跟沈家九爷到底是有些来往,你这样贸然来我这里,是不是不太妥当?”

若是叫沈家的人发现,那这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此事是史祯祥理亏,所以虽心中有气看不惯柳婉儿,但还是道:“此事是本官的疏忽,今日只是来确认一下,那沈老九似乎真能按照你的计划,从南海城将那些女人给带到涠洲来?”

柳婉儿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抚着茶盅,自信满满:“你放心,现在船应该已经出南海城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六天就能到这涠洲。”

史祯祥点点头,但仍旧是不放心,而且算着这时间,那些姑娘来了后,还要变卖出去,也是要时间,有这个时间他完全可以去一趟南海城,他不信这柳婉儿。

必定要双管齐下,不然就这桩案子,便是能激起些水花,但是要将沈家这艘大船掀翻,还是欠了些东风。

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临走前回头朝那柳婉儿看了过去,“柳姑娘,希望你莫要辜负殿下对你的期待。”

柳婉儿皱着眉头,没有言语,见他走了后,回到后院,只将柳烟喊来,问着:“你最近攒了多少东西?”

她问的自然是钱财。

柳烟听到这话,心里有个不祥预感,“怎么了?”是不是这三殿下要过河拆桥?

柳婉儿没有证据,可是她觉得这史祯祥如此嚣张跋扈,没准是那三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可能真的是利用完就要过河拆桥了。“你都放在哪里了?”

柳烟有些慌张,连忙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自己藏匿钱财的地方。

柳婉儿听罢,“这两日里,你寻着机会,再去沈老九的那头,有什么值钱的,顺手拿了,反正他那院子里女人多,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来,不过你自己也要长些脑子,别叫人察觉了。”

如果真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就立即拿着这些钱财,逃到他国去。

只要能将性命保住,将来什么都能有可能。

柳烟听话地应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柳婉儿,“那我可以去休息了么?”已经坐了大半夜,她快熬不住了。

柳婉儿摆了摆手,“去吧,她还要坐会儿。”还要想想那玉佩的问题。

而此时此刻,沈老九的船只正在烟波里。

这一片水域莫说是晚上,即便是□□里,下雨的时候也全是浓雾笼罩。他虽没遇到下雨天,但因为船上载着的那些个人,他自己也是做贼心虚,生怕多在南海城境内停留一分,就会被发现。

所以是一点也不敢耽搁,让船工水手们不停歇地赶路。

只是这人越是怕什么,就容易遇到什么?原本在上一段水域还是月朗星稀夜,可是到了这烟波里,水面便浮起了缕缕细雾。

本来还不算浓郁,是能看清楚前河面的。可是紧接着往里走,这丝丝雾气融在一处,雾气也就越发厚重起来,起先是十丈,紧接着七丈,然后五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