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剑灵
幽隐走到青致身边坐下，伸手把他的腰给揽住了，垂眸把辛垣悬浮在断剑上空的灵身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在找合适的材料，好修复斩域剑。”
青致对答如流，为防幽隐听到辛垣内心，他拿过断剑给幽隐看，同时非常自然地就把辛垣的小小灵身给摁进剑里了。
辛垣：“……”
幽隐转过来，看着青致的眼睛。
青致被他给看得心尖儿一晃，但还是从容淡定地对视了回去。
幽隐突然就笑了，倒也没说什么，饶有兴味地接过断剑把玩，“那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些。”青致把几样材料从博物志里取了出来，放在了地毯上。
“够吗？”幽隐提溜着斩域剑的剑尖儿摇来晃去。
辛垣赶紧又从斩域剑里钻了出来，看到一大堆缠绕着浓郁仙灵之气的材料，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青致兄，您倒不必……这么破费……”
“那看来是够了。”
幽隐放下了断剑，把青致取出来的材料，往他面前一推：“你现在是一个成熟的剑灵了，该学会自己修剑了。”
辛垣：“？？？”
“喂，”青致也是懵逼的，“你看他还这么虚弱，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辛垣一顿点头，他不仅虚弱，还是个萌新剑灵，会修个鬼了？
——但紧接着便接收到了某位至尊试图杀灵的眼神。
“没错，”他的内心泪流成河，但还是只好顺着说，“我可以……自己……修剑的。”
斩域剑横过了剑身，像极了用窄刃菜刀从砧板上撮菜的样子，把材料艰难地撮起来，可怜兮兮地飞走了。
“？”
青致转过了身，把幽隐轻推了一把，“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
幽隐把他的手捉住了，珍而重之地用两只手捧着。青致微愕了一下，这时厅子里暗影氤氲起来，幽隐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长长的蛇尾巴。
鳞色曜黑的蛇尾巴在地毯上轻轻滑，发出令人舒适的沙沙声响，把他给紧紧圈到了里面。
“青致。”
他喊他。
青致的目光斜向下掠，双颊泛起淡淡的绯霞。
“你这家伙，莫非又想
……”居所的禁制闭阖下来，他在随之变得暗淡的光色里，伸手拆去了腰封，“来吧。”
但幽隐却按住了他的手，没有让他的动作继续下去。
“为了瞒我，连这一招都使上了？”
青致原本便已掠开了的目光，闻言不由自主地又是一躲。
“你一直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还是很担心，”幽隐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没打算瞒你，”青致沉默了片刻，“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
“你慢慢想，总之不准瞒着我，”幽隐把他揉进怀里，用蛇圈圈紧紧卷住了，然后忽又想起了些什么，“我记得，你之前有说，太吾界的仇人没有杀完……是担心他们追过来搞事吗？毕竟，现在这边的人族还是这么脆弱。”
他说到这里，声线一冷，“他们敢来，我把他们全给杀了。”
“他们能算得了什么？”青致的声调同样变得凌厉起来，“在太吾，拿着仙宝，照样被我追得东躲西藏，就算成仙又如何？若真敢来的话，用不到你，我自己就把他们全给杀了。”
“就是嘛。”幽隐撩起他一缕发丝在指间轻绕着。
“……但他们会是引子，是让仙界发现我们存在，并对我们产生恶意的引子。约拿·凯南那些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只是真正让人担心的，不是太吾，是仙界。”
青致叹了一口气：
“我苦修两千年，终究没能成仙，也不知道，仙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而目前唯一拥有的情报是，破界飞升，只是成仙的门槛。我的修为只是到达门槛，而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你作为这一界的最强者……”
他说到这里打住了，似是有些为难。幽隐善解人意地接了下去：“我作为这一界的最强者，实力却和仙界的门槛儿差不多？”
“对不起。”青致轻轻把手抽开，不太敢与他相握。
“你为什么要道歉，我觉得那是好事嘛，”幽隐整个人都开始兴奋了，尾巴尖儿开始啪啪地拍地板，“我倒是希望他们赶紧来，我都已经在至尊境界卡多久了。”
“就算……可是，那些人……那万千生灵……”青致的声音沉沉的。
“这又不能怪你，你为什么要自责？”
幽隐说道，“你也不想升仙不成反倒来到了这里，你也不想那些仇人居然一直没能杀掉，你明明也是受害者。”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界若有大劫难，终究是因我而起。”青致抬手扶住了额头，“我好难过，但又好委屈，所以一时才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宽广的衣袖垂下来，恰到好处又严丝合缝地遮住了眼睛，但幽隐知道他哭了。
“你呀……想给这一界带来大劫，他们真当我是死人么？”
回想起这家伙对自己的道德苛求，就连杀人夺宝都要采取钓鱼收件的正当防卫模式，幽隐苦笑摇头，把他抱更紧了，“算了，且先不提输赢问题，来，我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青致没有回话。
他哭了但却强撑着假装没哭，一开口腔调变了，肯定就穿帮了。
“你看，”幽隐扯着他一缕长发，又拆分作了两小缕：
“仙界之所以能够得知你的存在，有两个推演要素，其一是你，其二则是辛垣的斩域剑。”
“如果你不去太吾，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如果新人类不作出驱逐决策，你的舰船也不会意外来到太吾。”
“辛垣与斩域剑同理。如果不是想要寻仇，他不会想要回来；如果新人类不驱逐你们，他也不会想要寻仇。”
“总之，这事怎么怪都怪不到你们身上，要怪只能怪新人类驱逐旧人类。”
青致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被他玩来玩去的两缕发丝：“……哎？”
“总之别委屈了，要不开心，也应该是因为生气。”幽隐蛇尾滑动，转到他身前，捧着他的脸庞，轻轻吻去了他睫下的泪水，“走走走，去做传送阵！接着收拾那些新人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