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页)

唐糖水性好,但冬天的湖水太冷,羽绒服吸了水,沉重地像铅块,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下水,他尝试从水里挣扎着浮上去一次,就那一次,让他看到黑暗里浮突出的那张脸,随即,他就被人踩下水,很快便意识模糊。

那个女孩就在湖的另一边,她想不开,一个人在湖泊的角落里坐着,亲自目睹了那一切。

她不敢叫,等到那些人离开,才跳下水去救唐小糖。

可是,一个半昏迷,一个压根不会水。

唐糖意识模糊地知道有人来救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即便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冷静,自己已经冻僵,双腿全无只觉,力气也用尽了,他不值得救。

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本能地推着女孩往湖边去。

女孩哭着让他活下去,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倾尽生命将他推到湖边纠缠的野草丛里,自己却没能抓住一根救命的草叶。

“活下去啊!”女孩大哭着说,“我没白死!”

唐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直到手指痉挛,意识消亡,也没有松开。

那个保安赶往湖边的时候,只看到昏迷在湖边的唐糖和他手里抓着的,已经死去的女孩衣袖。

一死一晕,加上女孩有过许多次自杀的黑历史,便草率地认定是唐糖要救人,结果溺水昏迷。

姜宇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司城,崔哲脸色苍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司先生,我们一定要报仇。”

唐糖声音柔和温顺,语气里却是坚不可摧地执拗,“加上之前他雇人行凶,是蓄意杀人。”

“我知道。”司寒爵道,“很快。”

几天后,司寒爵出院,立刻找到当年在司家旧宅伺候的一个女佣。

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但司寒爵依旧很快就查到了那人现在的住址,儿孙的去向等等。

甚至二十多年里,他都紧紧盯着这一家人。

那人是当年伺候林静的下人,在司城的亲子鉴定出来之后,整个司宅都对司寒爵避而不及,只有这个人,曾经偷偷来给他送过几次蜂蜜水。

二十多年了,司寒爵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那是对自己好心。

那人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听说司家的人来找,先是拒绝,最后还是被带到了司寒爵面前。

老人一看司寒爵,整个人就慌了。

司寒爵笑着说,“蔡姨,好久不见啊。”

被叫做蔡姨的老人眼神浑浊而慌乱,还未开口,司寒爵就说,“你小儿子最近是不是陷进官司里了,啧,诈骗金额上千万,了不得。”

司寒爵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可怜,年纪这么大了,老公还要和你离婚,大女儿坐牢,小儿子打官司,啧啧,真惨。”

那副闲庭看花的模样,活活气死个人。

蔡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寒爵再次堵了回去,“说说当年的事,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儿子?”

……

很多年前,当司城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张亲子鉴定,咬定司寒爵是个野种的时候,林静就彻底疯了。

她懦弱,心虚,一度被自己过去的风流韵事吓得半夜惊醒。

司城说司寒爵是个野种,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认定司寒爵是个野种,因为在和司不凡结婚前一天,她还在和旧情人幽会。

现在所有人只是怀疑,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司不凡对小儿子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

他只是把他关起来,说等查清楚怎么一回事再放他出来,并没有喊打喊杀地要把他逐出司家。

林静想,要早点灭口才行。

万一查清楚司寒爵是谁的儿子,她和情人都逃不掉。

她想了无数种办法,但到底是个女人,做事畏手畏脚,最后还是身边最亲近的下人出了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主意。

花园里种着一株滴水观音,大多数人知道滴水观音有毒,却几乎没什么人见过滴水观音开花。

恰好,在花园里侍弄花草的花匠是她的丈夫,他不仅会种花,还会养蜂。

他在后花园里养了一个小小的蜂箱,滴水观音开花的时候,他就捉来蜜蜂采蜜,然后将那一箱蜂蜜都收集起来,由蔡姨兑了蜂蜜水,喂给什么都不知道的司寒爵。

经过蜜蜂过滤,蜂蜜中的毒性微乎其微,除非无限深究下去,用最高端的仪器去检测,用无数种试剂去测试反应,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喂了几天,司寒爵就开始发高烧,正巧赶上司不凡出国谈生意,小小的司寒爵被扔在房间里,险些被一场高烧要了命。

幸好林露鸣及时将他抱走,蜂蜜水没喂多久,毒性十分轻微,但伤害是不可逆的,日久天长,才渐渐显出端倪。

……

蜂蜜水。

司寒爵冷笑。

为了害死他,林静真的很用心了。

这件事司城完全不知情,司寒爵便派人将蔡姨带走暂时保护起来。

……

唐糖也已经出院,很快就搬进原来的房子里,和司寒爵住在一起。

晚上,司寒爵回到家时,唐糖已经做好一桌美味的饭菜,正一边写论文一边等他回家。

宽敞的客厅里,少年窝在沙发上,眉眼认真地补习自己落下的课程,听到声音,少年抬眼,甜甜一笑,十分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司寒爵脱下的外衣,“司先生回来了。”

司寒爵凝视少年熟悉的身影,笑着说,“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害了这么久。”

唐糖圆眼微睁,“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司寒爵将事情简单地告诉唐糖,因为身体已经大好,他反而没多生气,只是惊异于唐糖的耐心和认真,“怎么这么聪明。”

“看来在医学领域,我还是略胜司先生一筹的。”唐糖牵着司寒爵,将他推进浴室洗手。

司寒爵听话地洗手,又问,“你大概研究了多久?”

“一年吧,从司先生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那天开始。”

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查清楚司寒爵的病症,并研究出解药。

司寒爵想起那一天,他特意回国陪唐糖过生日,小孩紧张兮兮的表白,他却说,别说了。

他刚刚才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国,头痛,疲惫,强打着精神陪他过生日,完全没法集中思考任何问题。

事后,他总想着什么时候把唐糖喊出来,认真讨论他说的那些话。

可是从那天开始,唐糖好像故意躲着他一样,忙的不可思议。

司寒爵洗着手,在镜子里看了一眼靠在浴室门边静静看着他的少年,“哦?我记得那天有些人向我表白来着,不知道他说话还算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