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容倾番外(第3/4页)

容倾叹了口气,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正要起身去烧水,她忽然循着他灼热的掌心一下子依偎过来,迷离眼眸迷迷瞪瞪仰视他,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别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忽然觉得伪装下的脸颊滚烫难当,心口宛若踩点迅疾的鼓,浑身血液喧嚣流淌,仿如对他暗示着某种不曾有过的欲望。

等他察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俯下修长脖颈,吻上她沾着苦涩药味的樱唇。

他生涩地于她唇上辗转厮磨,同她十指紧扣,而她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他鼻尖,酒香与药香交织的唇齿,同样笨拙回应着。

阿嫣气息不稳地松开了他,又在他怀中寻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容倾深深凝视她静美的睡颜,指腹轻轻勾勒她的眉眼轮廓,心口早已软作一滩春水,满心都溢满了疼惜。

阿嫣一病就是数日,这些天她卧床休养,容倾的腿也有了好转的迹象,遂揽下做饭照顾她的活。

她默不作声看着他忙前忙后,小口咽下他喂的热汤,一双眼睛不敢看他,佯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要你来亲自喂我……”

容倾却执起她的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神色极为认真虔诚:“阿嫣,我喜欢你。”

她呼吸一窒,红着脸瞪过来。

“前些年我家道中落,家中光景惨淡,故而被迫流亡至岭南。那日我本以为自己要命绝于此,是你将我救了下来。阿嫣,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我认定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若你不嫌弃我曾经娶过妻,不嫌弃我穷困潦倒,可否给我一个陪伴你的机会,护你余生周全?”

她听得眼眶发红,捂着嘴巴哽咽,眼底泪花闪烁:“如果你同他们一样负了我……我绝不轻饶你……”

容倾恨不能揉她入骨血中,他轻抚她单薄的脊背,心中迅速涩意蔓延滋长:“若我负了你,你一定不要手软。”

既然下定决心要娶阿嫣,容倾计划提前攻入皇城。

他这场棋局布得极大,若是大计得成,便是名扬史册的将领,若是败了,就是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容倾不愿将阿嫣牵扯进来,男人本应护住自己的女人,可他连累阿常太多,也承了她太多情意,绝不容许她有半点性命之忧,是以瞒下自己的身世来历,依旧密而不提。

她也从不追问,白日出门贩鱼,他就备好饭菜坐在门前等她踏着山间暮色而归。

岭南一向湿热,因着阿嫣居于深山峻岭之中,秋冬依然有些寒凉。

阿嫣当初盘下这座小院的时候,屋内并没有烧火的炕头。而她因年少时的奔波劳累,身子亏虚得厉害,秋冬时节手脚日日都是冰凉的。

容倾每夜抱着汤婆子替她暖好床榻,等阿嫣洗漱上了榻,他便将捂得暖和的被衾留给她,自己则挪至外侧。

等到深冬的时候,他的腿足以撇开拐杖勉强行走,阿常就扶起他沿着荷塘一圈又一圈散步。

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阿常身上,明明两个人都正当年华,可身处空旷寂静的山林,耳听四周潺潺溪流声,恍然令他生出一种与她白头偕老的错觉来。

若是时光能停驻在此,与阿嫣相濡以沫的这些日子,是容倾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最为割舍不下的岁月。

可容倾终究还是要离开的,他迫切地想要赠与阿嫣一个他亲手创下的太平盛世,也唯有早日攻下皇城,才能尽快替阿嫣平反了三年前那桩陷害夫家子嗣的案子。

是故他与阿嫣如胶似漆的第三个月,得了消息的暗一领着几个护卫亲自入山迎他。

他在暗一暧昧的神色中,轻轻拥她入怀,目光隐忍缱绻:“阿嫣,等我成事回来娶你。”

容倾未曾对阿嫣说起过今后打算,她神色忧惧,还是用力推他出门,明明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却故作凶神恶煞道:“家里可容不下你吃白食,若你未成,别回来见我!”

容倾心口酸涩得快要窒息,却不敢泄露一丝情绪令她更加不舍,压下心头哀戚含笑应承下来。

通往村外的道路他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却没一次似今日这般漫长难捱。

他走出很远,估摸她大约回了屋,停下步伐回眸瞧去,但见素服荆钗的姑娘仍立于远处,神色面容已看不清晰,见他回望过来,她三步并做两步扭头立刻奔回了屋内。

暗一试探地问:“主子不带上阿嫣姑娘一起么?”

他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决:“此去京城九死一生,绝不能让她因我出了意外。”

语罢沉吟片刻,容倾复又开口:“挑两个身手好的,暗中护着她。”

暗一领命称是。

容倾还至容家军驻扎的小城时,许久见的君霆已长高了不少。

数年颠沛流离的经历,再加上他这段时日有意锤炼君霆,十五六的少年郎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见他回来,迎面揖道:“霆儿见过舅舅。”

容倾虚扶他一把,抿唇赞道:“喜怒不形于色,很好。”

君霆得了赞许,心中十分快慰。然而目光落在他右腿处,眼底不由得染上几分忧色:“舅舅的腿可还好?”

“甚好,你不必担忧。”

容倾微颔了首,伸手接过属下奉上的京中密信,翻阅片刻,心中顿时了然。

君霖此人可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可惜君恪丝毫不知收敛,这四年来仍以摄政大臣的身份自居,数次于朝堂之上公然驳斥君霖颁布的新法,令君霖脸面无存,已使君霖暗生猜忌。

且当初扶持君霖坐上皇位的将士乃是老锦亲王的旧部,那些将士老臣素来唯君恪马首是瞻,自宫变后一直收揽于君恪手中,君霖由此十分忌惮君恪。

二人局势剑拔弩张,君霖忙于固位提防君恪,哪里有闲心管百姓的死活。

新颁的政令新法俱是草草拟出,甫一下发就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几年下来积弊太多,已有几处郡县爆发了起义。

京中风云变幻,君霖足足忍了君恪四年,更是暗中频频提拔自己的人。依探子传来的消息所看,容倾猜测,君霖下手对付的君恪时机大抵就在近日。

而他所要做的,正是趁此鹬蚌相争的良机,打着诛灭篡位昏君的旗号,率大军北上攻回皇城。

一切皆不出容倾所料,三月初的时候,君霖彻底与君恪决裂。

他布下鸿门宴囚禁了君恪,可君恪手里的王府旧部也不是吃素的,两厢交手缠斗,根本无暇顾及各地的起义军。

容倾率大军北上,沿路编收了不少兵士,而君恪与君霖的人斗得两败俱伤,无力抵抗他手里的容家军,因此他同君霆攻入皇城的过程竟是出奇得顺利。

荷香悠远的七月初,容倾踏着破败的御林军旗冲入正殿,君霖自裁于龙座之上,连尸身都已完全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