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牙的形状...)

黄希言原想着今天不上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刚走到楼下,就接到郑老师的微信消息,让她去报社一趟,帮忙做个东西。

到了602门口,黄希言停下脚步,问席樾:“你中午有什么打算么?我让何霄给你送一点清淡的食物?”

席樾说:“不用。”

“那你自己最好好好吃东西,不然不容易康复的。”

席樾点头。

黄希言拿钥匙开门,“你有什么事的话,微信上找我。”

“嗯。”

她掌着已经打开的门,总有种不放心的心情,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以为她还要再嘱咐什么,就顿着脚步等,也看着她。

“……拜拜。”她摆了一下手。

“嗯。拜拜。”

黄希言去报社之前,回复了不久前张姐和何霄回过来的消息。

跟张姐汇报了了一下席樾的情况,张姐连连道谢,说这回真是麻烦到了她了,又问她:“小黄,再拜托你个事儿。饮食方面,这几天,你看能不能帮忙盯着他点儿?”

黄希言:您不方便自己插手么?

张姐:他要是肯接受,我也不会放着他天天吃泡面。

紧跟几句更殷切的托付。

黄希言断定两人之前一定有些过节,但没有多问。答应下来,说自己尽量抽出空来关照一下。

其实她已经打算丢手不管了,但被张姐这么一拜托,又有点难抽身。没热心到送佛送到西的程度,但是不喜欢欠人情,席樾收留她的那一晚,她总要还清。

至于何霄回复给她的消息,微妙的阴阳怪气:好得蛮快的。

仅凭文字,黄希言不太能品出来这是什么语气,只问他:昨天买药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何霄:让你熟人亲自转,不然我不要。

黄希言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复。因为急着要去报社,就先没管他了。

郑老师找黄希言,是本来明天要发的一个稿子,被主编毙掉了。不是特别重要的版块,但又不能开天窗,郑老师就让她从素材库里挑个时效性不强的内容,写个分析文章。

后头一堆人等着校订、排版、送去印刷,郑老师只给了她三个小时的时间。

黄希言到了工位上,争分夺秒,总算赶在中饭时间把东西弄了出来。

邮件发送给了郑老师,微信上又嘱咐了一声。

十五分钟,郑老师回复她:“可以了,吃饭去吧。”

赵露璐也在,今天轮到她值班。

她朝黄希言招招手,“希言,你过来。”

黄希言走过去,笑问:“需要帮忙吗,露璐姐?”

“你是嫌自己活儿少?”赵露璐笑了,从一旁地上提了个纸袋,递给黄希言,“这是我妈自己做的牛肉辣椒酱,我拿了两瓶,你拿去常常,夹馒头拌泡面都好吃。”

黄希言受宠若惊地道谢。

“走吧,食堂吃饭去吧。”赵露璐招呼。

“我可能要打了饭回家去吃。”

“那也没什么,一起过去呗。”

食堂周六周日只开平常三分之一的窗口,一般都能外带,外卖盒子另外收钱。

黄希言几个窗口逛了一下,打了两份饭,四个菜,都是清淡的素菜。

赵露璐凑过来看一眼,“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

“我有个邻居生病了,给他带一点。”

“那请你这位邻居尝尝我的辣椒酱。”

“肠胃炎,可能暂时尝不了呢。”

赵露璐哈哈笑,“没口福的人。去吧去吧,我找位置吃饭去了。”

黄希言提着东西,先去了趟超市。

空调已经开了起来,里面凉飕飕的。

何霄正躬身在货架之间理货,看见她了,瞥了一眼,反常的一句话都没说。

黄希言走过去,从纸袋子里面拿出瓶辣椒酱,“我同事自己做的,送了我两瓶尝鲜,给你一瓶。”

何霄往她手里看了眼,片刻,露出个笑,接了,“你这是借花献佛。”

黄希言笑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我气了吗?”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真的?”

“真的。”何霄撇下眼,看着手里装辣椒酱的瓶子,余光扫到她另外一只手里提的东西,又问,“你点的外卖?”

“食堂带回来的。”

“这么多,一个人吃?”

“给席樾也带了一点。”

何霄顿时表情又垮下去,撇撇嘴,将辣椒酱瓶子随意地往货架上一放,不理她了。

黄希言有点莫名其妙。

何霄说:“你吃饭去吧,我手头忙着。”

黄希言退后一步,准备走,想了想又问:“这里有饭盒卖么?”

何霄估计她是方便食堂打饭用的,老大不高兴地指了指后方的货架,“那儿,你自己找吧。”

黄希言去货架上拿了两个耐高温的塑料饭盒,拿到前台去结账。

走之前,冲何霄说了句“拜拜”,何霄没搭理。

上楼之前,黄希言还去了一趟茶馆。

她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张姐就是茶馆的老板。

张姐今天没在牌桌上,没精打采地趴在柜台上嗑瓜子。

看见黄希言过来了,张姐稍微来了点精神,又看她手里提着盒饭,知道她是去给席樾送饭的,先恳切地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顺便的事。哦……”黄希言从背包格子里掏出702的备用钥匙递给张姐,“这个还给您。”

“你拿着呗。也方便。”

“还是给您吧,瓜田李下的不好。”

张姐笑了声,“你这个姑娘,死脑筋得很。”

黄希言跟着笑了。

张姐说:“不过说来奇怪,席樾这么一个闷性子,居然这么两周就交了你这个新朋友。”

“不是。我跟席樾哥,以前是认识的。”

张姐愣了下, “那怎么不早说,我租金还能给你优惠点。”

“我也是来了才知道席樾哥住在我楼上。”

张姐叹口气,“难得有个他愿意听话的朋友。我这个做小姨的,却是一点帮也没帮上。”张姐穿一件墨绿色的天丝上衣,手腕上一个翡翠镯子,很漂亮的水头,她手里辖着好多套房,不缺钱花,在这么个小城市,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

但提及席樾,却是神色黯然。

黄希言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时间沉默。

张姐往里看了眼,大家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没人注意她们,便朝着黄希言凑拢了些,低声说:“席樾愿意听你的,也是信任你。他能有个替他安排的朋友,我也放心多了。我替他交个底,有些事,希望你多担待他。”

黄希言说:“您说。”

张姐告诉黄希言,席樾父亲一条烂赌棍,席樾八岁那年,他在牌桌上跟人发生口角,斗殴,被人抄东西砸成重伤,送医院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