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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东看着他摆弄唱片机,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出门前,沈青禾去顾耀东房间拿买菜清单。然而夹在书里的纸条上,写的并不是什么萝卜青菜,而是一句话——王科达约我见面,如果我没有回来,你需要马上撤离。

沈青禾愣了几秒,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从床下小木盒子里拿出手枪,塞进坤包,胡乱穿了件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匆匆离开了顾家。

王科达已经可以肯定顾耀东心里有鬼了,否则就算自己说有一百个确凿证据,他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来。只有做过的人,才会担心留下证据。

“那天你去我家里,真的只是送咸鱼吗?不是,你来找我根本不是为了送礼,你是冲着我的印章来的。你进过我的屋子,偷用了我的印章,最后共党就是用你盖过章的通行证,把人从诊所弄走的。”王科达顿了顿,悠悠地说道,“这次我有证据。”

顾耀东一脸茫然:“我根本没做过您说的事,怎么会……哪会有什么证据呢?”

“不着急,会知道的。”王科达靠在沙发上,面带笑容地看着他。顾耀东依然是一脸茫然。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音乐,也没有人说话,显得有些别扭。

“平时喜欢听唱片吗?”王科达问道。

“很少。家里没有唱片机。”

就在这一瞬间,顾耀东愣住了。他猛然想起在南京,在夏继成的办公室里,处长曾经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王科达立刻掏出手枪指着顾耀东,警告道:“别出声。”然后他小心地走到门后:“谁?”

“门房。”

王科达把枪藏在腰间,开了门出去,并且很谨慎地掩上了门。

“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我看突然亮了灯,上来问问。”门房说道。

趁二人在门口说话,顾耀东快步走到唱片机旁,果然发现背后有一个小按钮。他用和夏继成同样的方法按下机关,露出了里面正在运转的录音机。

王科达打发了门房,回来时,顾耀东仍然坐在沙发上。

“王处长,我没有通共,这是真心话。其他的我实在没办法回答您。”他很委屈地说道。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人偷听,这样你都不肯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没做过的事,我不能承认啊!我实在很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证据,让您对我有这么大误会?”

“有人在我屋里留了脚印。”说话时,王科达仔细打量着顾耀东。

顾耀东怔了怔,故作镇定:“是我的脚印?”

“我拍了照,而且做了比对……就是你的脚印。”王科达说得很笃定。

长长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原来他根本没有证据。把自己叫来,不过是想从自己的话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可以利用录音机做点事情了。

顾耀东看着王科达,一字一句说道:“对了,我在门口敲门的时候,您的邻居刚好出来送客人,他看见我,告诉我您不在。可能看我面生担心是小偷吧,他一直看着我下楼。然后我就在楼下遇到您回来了。这就是全过程。那位先生和客人都可以做证,我根本没有进过您的屋子。”

王科达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冷冷地看着顾耀东,掏出了手枪。

警局一直在找王科达,但是他在甩掉警局和稽查处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了。对于齐升平来说,这无异于畏罪潜逃。最终,他只能一声长叹,下达了通缉令。

刘队长原本不想汇报那个电话的事,担心自己被无端牵连,但是现在警局要抓王科达,他终于憋不住了,赶紧向钟百鸣汇报了情况。

电话很快就查出来了,是从金陵东路一个电话亭打来的。

刑一处、二处警员匆匆出发,前去抓人。早就等在警局外面的沈青禾悄悄开着卡车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附近两辆稽查处的车也跟了上去。

王科达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他拎着顾耀东的衣领,用枪指着他的头。

“从你进警局坏了我的第一次行动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在我这儿没少吃苦头吧?早就对我记恨在心了,是不是?更何况还有杨一学的事,你想给他报仇!”

“我知道杨一学是您亲手打死的,但是就算报仇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您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硬把通共的帽子往我头上扣吧!”顾耀东依然在努力激怒他,他需要王科达彻底失控,这样才能说出自己需要他说的话。

“我就明白告诉你吧顾耀东,现在你不承认也得承认!这顶帽子谁戴都可以,反正我不能戴!没有证据?你人在我手上,我想要什么证据搞不出来?脚印,手印,我还可以马上伪造一份你承认通共的录音!”

“您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承认通共,承认通行证是你搞的鬼!稽查处那个人也是你串通共党从诊所弄走的!只要你顶下这个罪,我保证给你家人一笔抚恤金让他们衣食无忧,否则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崩了你!”

几声尖锐的警哨突然从外面传来。

王科达用枪挟持着顾耀东朝十字路口一看,只见两辆警车停在欣欣花店门口的电话亭外,钟百鸣正在指挥警员四散搜查。

顾耀东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搏斗中朝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响回荡在空中。行人们惊声尖叫着逃窜,街上一时大乱。

肖大头指着马路对面大喊:“枪声好像是从那条路传过来的!”

钟百鸣:“整条街,每栋楼挨着搜!一处路左边,二处路右边!”

警员们迅速开始搜街。沈青禾坐在车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死死盯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又传来两声枪响。

小喇叭大喊:“在那栋公寓里!”

刘队长猛吹警哨,所有警员都朝远处的桦森公寓跑去。

王科达已经红了眼,用尽全力将枪口扳向顾耀东,顾耀东一只手拼命挡着枪,另一只手暗暗在背后摸索,猛地一下,他掏出扳手砸向王科达,趁机跑出门外。王科达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追了出去。

顾耀东跑到楼梯口时,从楼梯间窗户看见警员正朝桦森公寓跑来,还有一段距离就要到楼下。他渐渐停下了脚步。

王科达头上流着血,跌跌撞撞冲出门追下楼,刚一拐弯,顾耀东忽然从暗处扑过来将他死死按在了墙边,手枪也被撞落在地,从楼梯间掉到了一楼。王科达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顾耀东,一时愣神了。

顾耀东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事情是我做的。诊所的电话是我从接线室查到的,他们去诊所接人的时间也是我定的,还有通行证、印章,全都是我做的。是想听这些真心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