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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关于王科达通共的传闻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通共了,否则以王科达的能力,不可能被人偷到他的私章。除非是传说中的“白桦”。

一处警员人心惶惶地聚在一起议论着,难道是“白桦”又出现了?整个一处都显得有些慌乱。只有顾耀东坐在角落里不时偷笑,想起“白桦”二字,甚至还有些小小的自豪。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刘队长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人先说话了:“是我。”

刘队长一听是王科达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喂?……谁?我听不清。”他心想王科达打电话回来肯定是要托人办事,千万别被他连累了,正犹豫着要挂电话,只听电话里吼道:“别他妈装了。我又不找你!你叫顾耀东听电话!”

刘队长赶紧叫来顾耀东,顾耀东看他神色怪异,大概猜到了一二。

“顾警官。你别说话,听我说。”电话里果然是王科达的声音。

顾耀东看了刘队长一眼,刘队长赶紧转开脸。

王科达:“现在所有人都不敢接我的电话,但我相信你会接。因为你心里有鬼。我开门见山说吧。通行证是你和沈青禾搞的鬼。我有证据。”

顾耀东抓着电话一动不动,沉默着,人有些僵硬。

“你们来过我的公寓,而且留下了证据。我暂时不打算把证据交给警局或者稽查处。我要单独跟你见一面。”

“为什么?”顾耀东低声问道。

“两年了,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个对手。这次反正有一个人要完蛋,总要知道原因吧?”

“不怕我向警局汇报吗?”

电话里的人冷笑了两声,“来看看是什么证据,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既然打这个电话,我当然也准备好了,如果我出事,证据马上会被人送到警局。不过也可能我们见了面,大家惺惺相惜,我反倒放你一马呢?要是不想和沈青禾亡命天涯,明天上午九点,一个人到金陵东路欣欣花店对面的电话亭。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找我。”

电话咔哒断了。

刘队长过来,小声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没事。”顾耀东有些失魂地离开了。几乎是在这同时,出于本能,他做了一个决定。

福安弄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顾家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晚饭。顾耀东回来时,沈青禾端了一大碗红烧肉从灶披间出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顾悦西馋兮兮地从楼上跑下来:“我来拿碗筷!顾耀东也来帮忙啊!今晚有肉吃!香得不得了!”

沈青禾笑着对顾耀东说:“我烧了红烧肉,赶紧洗手来吃吧。”

顾耀东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勉强地笑笑。

沈青禾刚把碗放到桌上,顾悦西就要伸手偷吃,被耀东母亲一把打开:“能不能矜持点呀?口水都要滴到碗里了!”

“我们家都半个月没开荤了!”

“前两天不是刚吃过猪肉的小笼馒头吗?”

“里面的肉馅儿跟花生米一样大,那也算肉呀?”

“哎哟哟,家里还能吃上大米白面就不错了,你反正是不过日子,不知道猪肉都十多万块钱一斤了,沈小姐肯定是生意又赚钱了吧?”

“是呀,刚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特别重要的买卖。”说着话,她笑盈盈地看向了顾耀东。

二人这一对视,刚好被顾悦西看在了眼里。

耀东母亲:“是什么买卖,这么……”

顾悦西悄悄拽了拽母亲,挤着眼睛小声说道:“妈,你还没明白?她哪是在为了生意高兴呀,是因为爱情甜如蜜。”说罢她便端着碗坐到顾耀东和沈青禾中间,“饿死我了!开饭开饭!”

耀东母亲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知道你还坐在人家中间!”

这一晚上,沈青禾心情都很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吃饭时开心,收碗时开心,到了晒台上晾衣服时,还是开心着,雀跃着。

沈青禾:“原来安插在资委会下属工厂的调查员,今天全部撤走了,被查封的工厂,还有冻结的资金,也全部恢复正常了!证据确凿,那群政府官员现在全乱套了!”

“警局里也一样,鸡飞狗跳。”顾耀东有些低沉。

“现在舆论都是一边倒,要不了几天,他们迫于压力肯定会交出其他几名绑匪,公开道歉,审判,我们很快就会等到了!”

顾耀东想着心事,似乎在听她说话,可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青禾,那天你去王科达家里,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吧?”

“没有啊。”沈青禾听他忽然问起这个,有些奇怪。

“你再仔细想想,手印,或者鞋印?”

她仔细想了想:“不可能。我做了保护措施,离开前也检查过。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警局里有人调查你?”

“没有。他们在调查王科达,我担心会去他家里搜查。”

青禾松了口气:“别瞎猜,我不可能留下证据。”

顾耀东看着她,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转身离开,走到门边时,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这两天在食堂老吃不饱,你要是去菜场,能帮我买些菜回来吗?”

“什么菜?”

“好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我晚上列个清单。明天出门前放在桌上的书里。你去菜场前来拿就行。”

当天夜里,顾耀东在小台灯下写好了字条,又去父亲的工具箱里翻出了大中小三把扳手,最后选了一把最大的放进了挎包。

第二天上午九点,顾耀东准时到了欣欣花店对面的电话亭。王科达一直从窗口观察着电话亭的情况,确定他没有带警局或者稽查处的帮手后,王科达拨通了电话。

“电话亭出来往前走,左转,桦森公寓, 403号房。”

403号房间已经收拾得焕然一新,唱片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

顾耀东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拘谨:“我不知道您还另有个住处。”

“这儿离以前的麦兰捕房很近。那时候还没有上海警察局,金陵东路还叫公馆马路,我在麦兰捕房当巡捕那几年,一直住在这儿。”

“您是老警员。”

“对,我穿警察制服的时候,你还是个屁都不懂的学生。所以……顾警官,我们就坦诚一点吧,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心里明白,我没有派人去诊所接人,通行证上的印章根本不是我盖的。”

“那天在电话里,您说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和沈青禾搞的鬼,王处长,我可没有怀疑过您通共,您也不能栽赃我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您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

王科达笑了:“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把证据给你吗?”他从沙发上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到墙角的唱片机前,关掉了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