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第2/6页)

罗开怀心理素质不错,此刻却真真切切感到腿软:“请、请问……”话一出口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里是朱家吗?

废话,你没看过地址吗?

——你是朱宣文吗?

当然不是,你没见过照片?

——呃,这房子为什么这么怪异?

要你管?

脑中自问自答好几个回合,终于一个都没有问。“太监”也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只一路脚步不停,七拐八拐,最后带她拐进走廊尽头一间小屋。小屋里光线更暗,气氛也明显更诡异。

“换好衣服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皇上过来。”

罗开怀顺着“太监”兰花指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见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套古代女人的衣服,脊背顿时凉飕飕的。

“这个,我要穿这个?”

“给你半盏茶时间,皇上马上就到。”“太监”一个字也不多说,话落便消失在门口。

她心里怕怕的,暗想一个星期三万元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忍着胆怯拿起衣服来看,只见桃粉色的缎子,袖口绣一圈小花,针脚细腻精致,其实还是蛮漂亮的,比影楼里的古装衣服好多了。看着看着,女人的生物学本能渐渐占了上风,她在身上比了比,又饶有兴趣地换好,还原地转了几个圈。嗯,大小刚好,简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只可惜这屋里没镜子。

半盏茶时间过了,“皇上”还没驾到,她按捺了一会儿,不由得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明式桌椅、博古架、瓷器、玉器……咦?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

一种奇异的感觉荡过心底,她慢慢朝那幅画走去。画上是位古代女子的全身像,面容似乎很清秀,她又走近些,仔细看女子的面容。

突然,毫无防备地,无边的寒意裹挟着最深的恐惧,铺天盖地朝她卷来。她飞快地以手掩口,可还是惊恐地叫出了声。

画中女子竟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她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

还是一模一样!

我在哪里?我遇到了什么?刹那间只觉身处最骇人的恐怖片中,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按住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在她的肩上,耳边传来一个低频男声:“爱妃。”

“啊!”

罗开怀奓了毛的猫似的尖叫着跳出老远,回身惊恐地看着那个男子。

一室幽暗,薄帘遮挡的小窗透进一点淡光,男子就站在那淡光里,一袭黄袍加身,胸口处绣着一条醒目的金龙,龙鳞龙爪栩栩如生,在暗弱的光线里犹自发出熠熠光芒。罗开怀被这气势震了一震,满心恐惧刹那都淡下几分,只觉内心波云翻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盈满胸间。她借着暗光打量男子容颜,见他额头宽阔,鼻梁高挺,一双薄唇轻抿着,脸在暗光下愈显轮廓分明。

一定就是朱宣文了。她怔怔凝视着他,只觉此刻面对面站着,真人与照片又有几分不同,这不同不在于他此刻穿了龙袍,也不在于真人看起来更立体,而在于……眼神。对,眼神不同,他为什么那样盯着我?好像比我还震惊?哦!她心有余悸地瞄一眼那古画。难道他也被我和那幅画吓到了?

“太监”一声尖嗓,打断了她的愣怔:“还不参见陛下?”

罗开怀这才回过神来,真是丢人,心理医生居然在病人面前失神。情急中她飞快脑补古装片里的镜头:“臣妾见过皇上。”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行的好像是清朝的礼呢,还有,我为什么要说“臣妾”?

“皇上”倒是没计较她的礼仪,震惊的眼神也收了收,只是眼底深处仍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你是谁?”他沉沉地问。

“呃,我……”

原本她是想过的,要被朱宣文接纳,自然不能说是心理医生,她想可以自称御医、宫女什么的,或者见机行事,可是今天自从进了朱家,一路惊吓不断,此刻又被他的目光逼视,事先的准备竟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我是……”她脑中飞转,一下只想起刚刚那句吓得她魂飞魄散的“爱妃”,脱口而出道,“我是您的爱妃呀,我姓罗,罗妃。”

不过是胡乱敷衍的一句,谁知话音刚落,他刚刚平静的眼里竟再次波涛汹涌,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她暗自惊讶于他的反应,猜想是话里哪个信息刺激到了他。正欲捕捉些什么,却见他胸腔起伏,眼中震动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重新显现的,是那种淡淡的、冷冷的眼神,带一点与生俱来的骄傲。

“既是妃子,朕为何从未见过你?”

见过我才怪。罗开怀一边腹诽,一边应付说:“臣妾愚笨,久未得皇上宠幸,想必皇上是忘了吧。”

他闻言,拿目光认真地打量她,竟真的像在记忆中搜寻一般。她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悔:干吗要说“宠幸”?万一他被那两个字刺激到,今天真要宠幸你怎么办?

好在他也似乎并未受那两个字刺激,良久终于收起目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平静的背影再看不出情绪起伏。

“戴公公,带罗妃下去。”

“是。”

“太监”恭恭敬敬地对背影行了礼,又给罗开怀一个“还不快走”的眼神,转身幽幽飘出门去。

3

“以后呢,这儿就是你的房间。”

“戴公公”带她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翘着兰花指悠悠地说。

罗开怀举目环视,只见精雕卧榻,绣花锦被,梳妆台上赫然还有一面铜镜!一下又想起电视剧里的鬼屋,吓得她急忙收回目光。回眸刚好瞥见“戴公公”唇角上扬,她一怔,又见“戴公公”收回唇角正了色。

“我叫Dave(戴夫),以前是少爷的司机兼助手,现在是生活助理,以后当着少爷的面,你得叫我戴公公。”

“嗯。”

“知道你是心理医生,不过在这儿也得万事小心。少爷的情形你也见到了,病得不轻,真若发起疯来,把你弄个轻伤重伤的,谁也救不了你。”

Dave说话时神情倨傲,眼神里还有明显的敌意,罗开怀清楚地感到他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也不希望她给朱宣文治病。刹那间心念电闪,隐约猜到一些事情:TR集团上市前是几十年的家族企业,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朱宣文的董事长一职又是因爷爷力捧而得,定然会有人看着眼热,如今他得了这种病,虽说对公司有些影响,可也一定正有人眼巴巴地企盼他就此回不了公司。

那么这个Dave……

罗开怀收起神思,不露声色地笑着说:“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Dave见她不怕,似乎有些受挫,又一掀衣袖,伸出胳膊给她看:“你看!”

她瞥眼一瞧,顿时吓得倒抽一口气。那胳膊上深深浅浅密布许多道鞭痕,有的已经痊愈,有的尚在结痂,还有大片淤青深紫,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待要细瞧,Dave又把衣袖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