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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朱夏名下无房产,膝下又无子,落得一身轻松,刚好在格子社区养老,大到汽车,小到羽毛球拍,都可以扫码共享。靠着爱打抱不平的咋呼劲儿,她成了社区的闲人朱奶奶。

七十岁时,人类的“超级人类”社会步入第五个年头,旧式以家庭为单位的婚姻制度被废除。为防止人口二次老龄化,每位孩子皆由生命呵护机构共同抚养,从受精卵的基因筛除,到二十二年高等义务教育,以及成年后用量身定制的大数据匹配工种,保证超级人类的精英值密度。

同年,朱夏定居卫星城,尽管医疗条件高度发达,衣食住行交给了人工智能,但朱夏还是抵挡不住病痛的侵袭。突然有一天,伴随着呼吸困难从噩梦里醒来,皮肤出现了大量的紫绀。

心脏病晚期带来的并发症让她身体水肿僵硬,浑身使不上力,只好常年窝在床上,被AI护工悉心照料着。

很快,她的身子无法动弹。

只有意识的幻境里,还恍惚浮现着那一段最初的爱。

年轻时,她有一部最爱的电影,叫《伊丽莎白镇》。

她特别钟爱苏珊·萨兰登在丈夫的葬礼上跳踢踏舞那段,她在台上笑,朱夏在屏幕前哭。

有一个很流行的问句,从来没有在一起和最终没有在一起,哪个比较遗憾?坐过车和错过车,哪个又比较遗憾?从来不认识和像极了陌生人,哪个又更遗憾?

年轻时无法回答,变老后才可意会,我们本可以在一起最遗憾,我们本可以坐上车最遗憾,我们本可以认识最遗憾。

这个世界上的爱都是如此,开始时春林初盛,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故居引山洪。结束时相顾无言,渐行渐远渐无书,自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