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狗的命运(第4/4页)

虽然我还在河内,但要想获取签证也不容易。我需要一些证明信和推荐信,再等上两天才能拿到。

我试图打听河内占卜师的地址,但并不容易。人们告诉我,没有人再相信占卜师,他们也就慢慢不存在了。不过,经过一系列偶遇和巧合,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刚好知道一位占卜师。她几周前去咨询过。她的儿子是个瘾君子,他把家里的电视机弄到海防卖掉,然后去买海洛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占卜师告诉她:“等三天,孩子就回来了。”那孩子三天后真的回来了。

我的信息提供者是越南所有问题的集中体现,这让我充满绝望。她来自伟大的革命者家庭,自己曾是游击队员,后来嫁给一个战士。但是,战争结束后,她的丈夫跟一个年轻女人跑了,留下她和孩子,以及他的各种遗留问题。

占卜师的家在文庙附近,我们乘坐黄包车去了那儿。她的房子朴实无华,一小间正正方方的水泥房。她瘦瘦的,五十岁左右,有一头不寻常的鬈发,举止温和友好。一场重病后,她才能“预见”,开始占卜。当时一束光打到身上,她就痊愈了。

我们坐在一张矮桌旁的凳子上,她不想知道我的任何信息。她拿着我的双手,轻轻抚摸,并看着我的脸,用悦耳且关爱的声音问我和我妻子的出生年份。

“不好,”她说,“像你这种属虎的不适合娶一位属兔的,甚至可以说这样做会有危险。”(这与新加坡占卜师说的恰恰相反。)“你的妻子就是你成就事业的克星。你应该离开她,或者至少长时间和她保持距离,否则你的健康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种说法甚是有趣。利用不同的解读方法,我可以从关于我和安吉拉关系的描述中看清一些事实:如果我们能在一起超过三十年,那绝对是因为其间不断有长时间的离别与重逢。当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要是在家超过两三个星期,安吉拉就会说:“难道世界上没事发生吗?难道越南没出现骚动吗?”然后便会发生点什么,而我不得不离家。我会在外待几个星期,每次回家都让他们欣喜不已。很多婚姻都因厌倦彼此而走到尽头。当然,这并不是占卜师的意思,这只是我突然想到的。

“从现在起直至你生命尽头,你不会遇到任何麻烦。只有一个跟你居住地相关的问题。在你家房子底下,有一个已逝的年轻人,他阻碍着你变富有。”(这才是原因!)“每次你挣到钱,他就会毁掉一切。你需要搭建祭坛安抚其灵魂,或者在西南角新开一个门,朝向印度。”

一个约五十岁的漂亮女人走进来,她听了我的“命运”,并准备陈述她的问题。她说,她经常来找占卜师,多次以后她们便成了好朋友。她是一名铁路工程师,曾在中国求学,后来入党,嫁给一名高官。她的丈夫有一个情人,占卜师正帮忙给建议。什么建议?耐心一些,和丈夫谈一谈,试着去理解他,和他一起面对这个问题。这些建议任何一个朋友都能给,然而,她的同事或党内的同伴都从未对她讲过这些。这难道不是占卜师的另一个功能?

我再次发现自己坐在一群五十岁的妇女中间,听她们在“骗子”面前咨询婚姻问题。然而,我发现,她们比那些从革命者转型的商人更有趣、更讨人喜欢。

我问占卜师,我坐飞机出行是否存在危险。她说没有,完全没有,但我须更加小心火车。这对我来说更具危险性。

“太遗憾了,我明天就得乘火车去蓝山,然后去中国边境。”我说。

“不要坐那列火车!火车上满是强盗和小偷。很多时候,警察也会扮成强盗,抢乘客的东西。改一下出行计划,坐飞机吧!那列火车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那时,我不清楚她是以占卜师的身份还是以越南铁路乘客的身份警告我的。不管怎样,我不会接受她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