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二章 家的感觉(第2/4页)

蝉翼不好意思的道:“大小姐说先生好色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的,事实上不知多么守规矩,她还说……唉!先生要小心点啊!真希望可以帮得上先生的忙。”

乌子虚心中叫苦,看来自己五遁盗的身份已是路人皆知的事。同时心中一动,道:“蝉大姐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蝉翼露出坚决的神色,道:“只要先生说出来,我定会为先生办到。”

乌子虚生出豁了出去的感觉。心忖这回事情的成败,已不是操控在自己手上,而是跟着云梦女神的旨意去行事,她最后若是要亡他五遁盗,他只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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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月明在厅堂对桌独坐,足有一个时辰,没有任何动作,像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可以坐足整天,脑袋内一念不起,也是他特殊本领之一,可以心无杂念的藏在暗处,守候猎物的出现。

辜月明是天生的猎人,盯上目标,可锲而不舍、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追捕猎物,直至猎物落入他的手上。

不过他今天的脑袋,醒来后有点不受他控制似的,继续昨夜临睡前的思考。

他想的仍是前世今生的问题,一石激起千重浪,浪潮在他思海中扩展着,波及他思海中神秘阴暗的区域。

云梦城被楚王派出来的大军,围城达八年之久,可以想像攻防战之激烈、人命的贱如草芥、攻守两方的苦况。

他辜月明对战争的厌恶,是否起因自那场八年之战?今生不住的梦魇,正是前生残余的记忆,令他今世饱受折磨。

辜月明倏地喝道:“谁?”

“是我!”

一人从后门闪进厅内,移到桌子对面坐下,赫然是季聂提,厂卫的头子。

他神情严肃,双目闪闪有神,似带点不悦,狠狠盯着辜月明。

辜月明毫无表情的回看他。

季聂提沉声道:“辜月明,你实在太过分了。上回薛廷蒿的事,我已忍了你。这次说好不可向钱世臣透露任何风声,你偏要去恐吓他,这算甚么呢?”

辜月明双目杀机剧盛,凝望季聂提,语气却冷酷似不含半点人的情绪,道:“季大人最好检点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天下间只有两个人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凤公公。”

季聂提深悉辜月明为人行事的作风,知道一言不合,便是火拼的局面,立转冷静,点头道:“好!我会说得客气点。我们动手,只会便宜钱世臣。不过月明很难怪我动气,月明的行为的确是打草惊蛇,这几天钱世臣不但私下拜会丘九师和阮修真,又四处争取支持,还把家小秘密送往岭南,这对我们有甚么好处?对月明又有甚么好处呢?”

辜月明淡淡道:“我们之所以出现分歧,皆因我们目标有异,季大人更是偏离了凤公公定下的目标,那就是寻找楚盒。”

季聂提脸现青气,显是心中震怒,道:“我们只有一个分歧,就是我着眼的是全局,你着眼的只是一件东西。让我告诉你,钱世臣并非等闲之辈,丘阮两人更是难缠,若你只逞匹夫之勇,不但会搞砸整个行动,还会让你赔掉性命。”

辜月明瞪视他好半晌,从容道:“告诉我,夫猛是否曾是季大人最好的朋友?”

季聂提双目精芒暴闪,缓缓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辜月明轻描淡写的道:“当然不是凤公公,他根本不知道。这问题季大人爱答便答,不答也没有关系。”

季聂提目光投往窗外,平静的道:“若你不是辜月明,现在该已身首异处。我真的不想和月明冲突,算我惹火了你,是我语气重了。我想听你答我一句话,我们仍可以合作下去吗?”

辜月明道:“我曾对凤公公说过,若想寻回楚盒,只可依我的方式去办。季大人明白吗?没有人能干涉我,包括皇上和凤公公在内。”

季聂提点头道:“多谢月明对我这么坦白。然则你对找到楚盒又有甚么心得?”

辜月明道:“楚盒仍在古城内。”

季聂提愕然朝他瞧去,道:“月明怎能如此肯定?”

辜月明道:“因为戈墨此刻正在岳阳城内,且曾在外面的湘君桥伏击我。”

季聂提沉吟道:“我不明白。戈墨在这里又如何?”

辜月明平静的道:“道理很简单,事情要追溯至十年前的云梦泽血案。季大人该清楚夫猛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确得到楚盒,还依计划派薛廷蒿到无终河知会钱世臣,如果夫猛有私吞宝物之心,他该派另一个手下去,而不是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那等於害死薛廷蒿。”

季聂提道:“薛廷蒿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一流好手,竟会於如此关键性的时候迷路,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辜月明淡淡道:“如加入鬼神的因素,不可能的事可以变成可能。”

季聂提道:“你是指薛廷蒿被鬼迷?”

辜月明没有直接答他,道:“云梦泽血案之所以发生,是一个有心算无心的成功例子,却非完全成功,而是功亏一篑。”

季聂提冷静下来,道:“月明可否说得清楚点。”

辜月明道:“整个对付寻宝团的阴谋,是由戈墨想出来的,此人医术高明,用药的手段更是天下无双。凡用药的高手,均懂用毒,戈墨是此中能手,该无疑问。不过夫猛绝非等闲之辈,即使高明如戈墨,要毒杀他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但若有钱世臣配合,加上云梦泽的独特环境,不可能的事便变成有可能。”

季聂提一震道:“混毒!”

混毒指的是用毒高手的一种手段,把本来没有毒性的两种药物,配合起来可成剧毒,难度极高。

辜月明道:“戈墨和钱世臣打的如意算盘,是毒杀所有人,取楚盒,再今夫猛的屍首失踪,营造出夫猛私吞宝物,挟带私逃的假象,如此他们可推卸所有责任。”

季聂提沉声道:“你怎知他们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或许楚盒正在他们手上。”

辜月明叹道:“季大人和我的分歧,不只是意见上的分歧,更是信念上的分歧。如果楚盒已被人取去,那守卫古城的神灵为何仍留在那里?”

季聂提愕然无语,看他的神情,并非同意辜月明的话,只是话不投机的无话可说。

辜月明道:“夫猛毕竟是夫猛,他虽然像手下般中了戈墨的暗算,却非全无还击之力,且带着楚盒突围逃去。”

季聂提以带点轻蔑的语气道:“他逃到那里去了?”

辜月明轻松的道:“他逃回古城去了,因此戈墨没法追上他,因为古城和夫猛一起消失了。夫猛回城后毒发身亡,如果我们现在进入古城,会发现楚盒被他的骨骸背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