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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霭自己从来没参加过托福和GRE考试,不知道究竟有多水深火热,所以特别佩服那些敢参加考试的人,更佩服那些考过了线的人。想咱赵亮学音乐出身,英语那是相当的不好,现在能考过托福GRE,也确实不简单。她由衷地赞扬说:“你很不简单,要是我去考的话—”

  “你就别动那个心思了,你没接触过托福GRE,根本想象不出有多难—”

  “那签证的事—”

  “我先去签,欣欣先留在国内—”

  陈霭一听,脱口反对:“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呢?我这么使劲帮你办留学,不就是为了你能把欣欣带出来吗?”

  “原来你是把我当成一个搬运工在看待?”

  陈霭暗叫不好,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她连忙声明:“我的意思是—”

  还好赵亮没多计较:“如果我带着她去签证,肯定被拒,明显的有移民倾向嘛。还是我先出来,然后再办欣欣,肯定容易多了—”

  赵亮接着就讲了几个事例,都是带孩子被拒的,陈霭只好答应暂时把欣欣留在国内:“但是她跟着谁呢?”

  “当然是跟着你妈。”

  陈霭虽然不放心,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给妈妈打电话,讲妥了这事。

  但赵亮运气不好,第一次签证被拒了,理由是有移民倾向。赵亮气急败坏,打电话来发脾气:“真它妈的有病!我有什么移民倾向?我在国内是副教授,知名笛子专家,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名声有名声,谁愿意去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移民?”

  “他们说没说—为什么认为你有移民倾向?”

  “还不都是因为你在美国,而且我又换了专业,还没奖学金—。你帮我问问滕教授,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搞到一份奖学金?”、

  陈霭只好跑去找滕教授:“赵亮被拒了,说他没奖学金—”

  滕教授真是冰雪聪明,她还没说完,他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解释说:“奖学金的事,如果搞得到,我会不搞吗?我这个人帮人,都是尽力帮成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图个面子,我也不愿意帮不成让人笑话。但奖学金不是哪个系里能够支配的,都是由研究生院和各个基金会控制的—”

  “那你以前帮小杜—弄的那个是—什么?”

  “那是TA(teachingassistant,助教),但我们系TA的位置主要是给博士生的,而且要英语口语很好才行,因为TA要上讲台给本科生授课的。我已经试过了,想把赵老师录取为博士生,但他以前不是这个专业的,托福GRE考得又不高,录取为硕士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但是小杜也不是博士生啊。”

  滕教授有点语塞:“呃――刚好那时――-有一个空缺,就给了她――。赵老师是春季入学,TA的名额在秋季就用光了。不过我现在正在筹办孔子学院,如果能办起来,我手里就会多几个TA的位置,到时候给他一个不成问题―――”

  陈霭把滕教授的话转达给赵亮,赵亮仍很生气:“既然他不能帮我搞到奖学金,那他录取我有什么用?录取了也签不到证――”

  “他又不是签证官,怎么管得了签证的事呢?”

  “我觉得他――这是故意的――”

  “他故意什么?”

  “如果他不录取我,又怕你――不高兴,录取了又怕我真的来了C大,所以他就来这么一手―――”

  “他干嘛要怕你真的来C大?”

  “这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算了,不多说了,你也别把我的话告诉他,我不想得罪他,以后还要靠他帮忙的――”

  陈霭觉得滕教授没有赵亮说的这么坏(好?),因为滕教授还专门给她建议:“如果学生签证不好签,可以让你们赵老师先签H4(H1-B的家属签证)过来探亲,以后转不转F1(学生签证)都可以读书。H签证是允许有移民倾向的,很好签—”

  但当她把滕教授的这个建议告诉赵亮后,赵亮说:“我说了靠自己的力量办出国的,不然我早就签探亲来美国了,何必还淘神费力考托福GRE?”

  “但是你现在签不到学生签证,有什么办法呢?”

  “谁说我签不到?我才试了一次,你就知道我签不到了?人家有的签了不知多少次了,最终还是签到了—”

  她没再劝,说实话,既然赵亮出国不能把女儿带来,那她也不急着把赵亮签出来,她为赵亮东奔西走求人,不过是出于一种惯性,是在履行做妻子的义务,从感情上讲,赵亮不来更好。她建议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现在先为欣欣办探亲出国,然后—”

  赵亮一口否定:“那不行的,现在就你一个人在国外,签证官都说我有移民倾向,如果再加上女儿在美国,那别说签证官,连我自己都要认为我有移民倾向了—”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没有什么故事发生,值得记叙的事情,就那么寥寥几件。

  一件是她拿到了驾照,买了车。滕教授是她的教车师傅,还做了她汽车贷款的co-signer(联合签名(贷款)人),这样可以把贷款利息降低很多。她野心大,一开始就买新车,由于她一直都是坐滕教授的那辆van(面包车),坐成了习惯,觉得开车就得开那样的车,坐得高,看得远,好开,也像个开车的样子。如果开辆小车,那不跟坐在地上一样吗?

  于是她买了辆新的HondaOdyssey(本田–奥德赛)。她这人在消费方面很有某些老美的风格,就是不管贷款期限多长,也不管最后得花多少钱买下这车,更不管着其中冤枉花掉多少钱,只要付得出每月还贷款的钱,她就敢买。

  车买下后,滕教授花了一千多美元,为她的新车配备了一套音响设备,算是送她的礼物,这使她越发像某些老美了,音乐声震得她自己的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不是声音太大,而是那种共鸣,嗡嗡的,直击人心,仿佛有只毛森森的大手,包了厚厚的毛巾,合着音乐的节奏,在捶她的心脏一样。但坐过她车的人,个个都夸她的音响好,她也就让那手捶去了,捶惯了就没事了。

  她的新车没开多久,就出了一次车祸,是她的过错。她人没事,但车头被撞扁了,如果要修的话,得花很多钱,而她买的车保险是只保对方,不保自己的,修车该自己花钱。于是她干脆再买新车,将撞坏的旧车抵给车行。她也不去计算这一撞一抵让她亏了多少钱,仍旧是某些老美的搞法,只要付得出每个月的贷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