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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想象不出自己凭什么在美国长待,慌忙声明说:“滕教授,您办‘孔子学院’,千万别打我们赵亮的米,我在这里只能待半年—”

  “只要你愿意在这里待下来,总可以想到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想办法—”

  祝老师问:“滕教授,像我这样的,有没有办法能—长期待下来?”

  滕教授很直率地说:“你要长期待下来可能比较困难,因为你学的是文科。陈霭的专业好,可以考牌做医生,还可以找个博士后之类的工作做做—”

  祝老师有点幽怨地看了陈霭一眼,说:“她又不是博士,怎么能当博士后?”

  滕教授笑了起来:“你以为只有博士才能做博士后?post-doc(博士后)只不过是一种工作职称而已,只要用人单位愿意,什么人都可以聘为博士后。再说陈霭是医生,肯定有MD的学位,美国的MD要读七八年,medicaldoctor,相当于博士学位。”

  祝老师还在争辩:“但是陈霭她没读七八年啊!国内的MD,顶多读个五年,硕士学位都没有,怎么能算博士呢?”

  “这都是雇主操心的事。像C大这样的雇主,既不负责博士后的福利,也不负责给博士后办绿卡,工资给的又低,它干嘛不多雇些博士后呢?雇个秘书都得给她福利,还不如雇成博士后。C大的医学院、生物系、化学系都雇了不少的博士后,很多是中国人,但并不是个个都有博士学位。”

  陈霭像听天方夜谭一样,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滕教授的知识真是渊博啊!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像博士后这种事,如果滕教授不说,她也跟祝老师一样,还以为非得博士毕业才能做博士后呢。以往她听说谁在做“博士后”,总觉得是比博士还厉害的角色。如果按滕教授说的,她一个本科毕业的人都可以在美国做博士后,那博士后也太不值钱了。

  不过她觉得滕教授也就是说说而已,主要是怕冷落了她,毕竟嘴里还吃着她做的饭,开个空头支票哄哄她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指望滕教授真的帮她留在美国,给她弄个博士后当当,那就有点太天真了。

  但滕教授好像挺认真:“你愿意不愿意在这里长期待下来呢?”

  “我—觉得这也不是看我自己愿意不愿意的,还要看美国让不让我长期待下来。唉,我只希望能把这半年待满,不要一开始就把我赶回去了—”

  “谁会把你赶回去?”

  陈霭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说:“是这样的,我这次—我先生这次—可能放了些盗版CD在我箱子里,我怕美国查出来,会把我遣送回国,再也不让我来了—”

  滕教授皱了皱眉:“你先生往你箱子里放盗版CD干什么?”

  陈霭见滕教授也这么忌讳盗版CD,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我不知道,我也是猜的,因为他出过一盘笛子独奏专辑,他有些盗版的CD,叫我带出来送人—”

  滕教授一笑:“哦,你说的是你先生笛子独奏的盗版?那有什么,他自己被盗版都不在乎,美国谁会在乎?”

  “但是我听—人说美国对盗版查得很严,抓住了的话,一张要罚一万美元—”

  “那也要看是盗谁的版嘛,你中国盗中国的版,美国管你那么多干啥?顶多没收了事,说不定看都看不明白哪是正版,哪是盗版。但如果是盗美国的版,那就会严惩了—”

  陈霭也松了口气:“国内应该不可能盗美国的版吧?”

  “怎么不可能?Microsoft的Windows(微软的视窗),国内不就有盗版吗?”

  陈霭又慌了,她好像在赵亮面前咕哝过,说电脑就不带了,听说美国手提电脑便宜,正好到美国去买一个,半年后带回来,就怕美国电脑都用英语的操作系统,她在美国只待半年,可能还没学会用英语的操作系统,就要回国了。

  要是赵亮把这话听进去了,跑什么地方弄来一套盗版的中文视窗,放在她箱子里,让她在美国用,那就惨了。虽然赵亮不像这么细心体贴的样子,但谁说得准呢?出国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很多人,说不定把赵亮也改变了呢?

  她把自己这个担心说了一下,问:“滕教授,您觉得我的行李到现在没来,是不是因为盗版CD或者抗生素的问题?”

  滕教授很惊讶:“你的行李到现在还没到?那你—昨天怎么—打发的?”

  “我—在沙发上睡的—”

  “有被子没有?”

  “没有。我取下一个沙发垫子当被子—”

  滕教授满脸同情:“那多—不舒服啊!没冻病吧?”

  “没有,开始有点冷,后来我把空调打高了,就不冷了。”

  “那你今天做饭的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是祝老师带我去商场买的—”

  “坐公车去的?这么多东西怎么拎回来的?”

  陈霭胆怯地看了一下祝老师,坦白说:“我—后来又一个人去了—两趟—”

  滕教授又是满脸同情:“哎,那多难跑啊!以后要出去shopping(购物),给我打个电话,我来车你去—”说着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餐巾纸上,递给陈霭。

  陈霭正想感激涕零,滕教授又发话了:“你坐哪个航空公司的班机过来的?等我打个电话问问你的行李到了没有,没道理延迟这么久的—-”

  陈霭把航空公司的名字告诉了滕教授,滕教授就打起电话来,全程都是英语,说得跟磁带一样流利,看表情似乎还跟对方开了几个玩笑,把陈霭佩服得!

  电话一打完,滕教授就站起身:“走,我们去机场取你的行李。”

  “我的行李到了机场了?”

  “早就到了。机场说他们往你留的号码打过电话,问到了你的地址,但送过来的时候你家没人,他们又把行李拖回机场去了。我们现在去取吧,不然得等到明天,你今晚又得盖沙发垫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