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憨包子黄颜小时候的故事(2)

  (5)

  弟弟的妈妈住在医院,医生每天都给她静脉注射硫酸镁控制血压。妈妈很担心,总是缠着问医生:"这些药物对胎儿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说不会有影响,用这些药物治疗血压高的孕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治疗过的孕妇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如果有影响就不会给你用这些药了。

  但是妈妈还是很担心,是药物总是有影响的,那些治疗过的孕妇,出院了就没人管她们了,即使她们的孩子受了影响,也没人知道。不经过几十年的跟踪调查,是没法确定究竟有没有影响的。

  虽说是血压高,但妈妈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头不晕,眼不花,胃口很好,体力也很好,只有到护士给她量血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血压高。越临近预产期,妈妈的血压就越高,每次量完血压,护士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又升高了!"

  妈妈开始怀疑硫酸镁降压的功能,如果有效,为什么血压会越来越高呢?如果没效,那何必要冒影响胎儿的风险呢?

  妈妈不肯注射硫酸镁了,对医生说:"既然我血压越来越高,说明硫酸镁没用,还是别注射了吧。"

  医生早就知道妈妈是个"调皮生",一见到妈妈"调皮",就请"家长"。医生就一个电话把成医生叫来,说你家"学生"又不听话了,你来管管她吧。

  成医生就打电话给妈妈,或者就尽快跑到妇产科病房里来,问"学生"又在调什么皮。妈妈就把自己的担心说给"家长"听,"家长"听了,就安慰说:"血压越来越高,是因为月份越来越重了。现在还没有失控,是因为一直在注射硫酸镁,不然血压会更高。听医生的话,乖乖打针,再有几天就生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学生"就惭愧地笑一笑,老老实实地接受注射。

  医生就笑妈妈:"这真是锅巴服米汤,一行服一行。我也是说的这些话,你就是不信,非得你'家长'出马。"然后又笑爸爸,"成医生宠爱人,真是有卖的了。"

  (6)

  医生来征求爸爸妈妈的意见,说:"胎位正常,可以自然生产,但血压比较高,可以考虑剖腹产,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如果你们决定剖腹产,就把这张表填好,签个字。"

  妈妈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说剖腹产的孩子因为没有经过产道挤压等一系列过程,"呼"的一下就从妈妈肚子里拿出来了,以后性子会比较急躁,所以妈妈竭力主张自然生产。

  但爸爸担心妈妈血压高,怕出问题,建议剖腹产。两个人商量了一会,还是爸爸让了步,说那就自然生产吧,不过我还是把这张表填好,一发现问题,马上改为剖腹产。

  那张表上列举了好些可能发生的意外,读起来简直让人觉得这次是死定了:麻醉可能出现意外,手术可能出现意外,输血可能出现意外,种种意外,数不胜数。爸爸拿着笔,半天下不了手,说:"平常让病人家属签字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多危险,怎么今天手都发软了?"

  妈妈也看了一下,说:"这怕什么?只要孩子没事,我什么都不怕。签吧,签吧,你要不敢签,我来模仿你笔迹签一下。"

  爸爸叹口气,签了字,安慰妈妈说:"写都是要写得可怕一些的,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剖腹产是很一般的手术。产科是医院里的幸福科,别的科室收的都是有病的人,但产科收的都是没病的人,生孩子只是个自然过程,别怕。"

  妈妈对爸爸说:"我不怕,但你要跟我作个保证,如果真的到了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时候,你一定要保小孩,你不答应我这一点,我就——"

  "不会到那一步的——"

  妈妈固执地说:"我这是说万一,万一到了那一步,你一定要保小孩,我已经活了几十年了,生活的滋味都尝过了,但孩子还没出生,不能让他还没出世就夭折了。你答应我这一句,一定要保小孩,不然的话,你保住了我,我——也活不下去的——"

  爸爸说:"我两个都要保住,不然的话——"

  (7)到了生产那一天,疼痛一阵阵袭来,妈妈一直忍着不叫唤,她说自己是个老师,大嚷大叫好像不太好意思一样,而且她看见弟弟正在拼命地要到这个世界上来,她好欣喜,好感动,想到一个小生命,是这样的顽强,正在为自己生存的权利奋斗,就只想配合他,支持他,让他尽快顺利地出来。妈妈说真正难受的还不是痛感,而是那种又坠又胀的感觉,好像弟弟把她的内脏当作降落伞,正猛力扯着向下坠落一样。弟弟的头很大,生了好一会儿都没生出来,妈妈怕弟弟在产道里夹坏了,又怕医生用产钳把孩子夹伤了,就让医生剖腹产算了。医生说:"你就别瞎指挥了,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你有劲,就用力生吧。"后来弟弟总算生下来了,妈妈push得太用劲,双眼充血,变得红红的了。她问医生:"我孩子不是——兔唇吧?"医生说:"孩子倒不是兔唇,不过你已经成了兔眼了。"医生把弟弟抱给妈妈看,"来,兔妈妈,看看你的儿子,肯定是个不老实的家伙,烫着卷卷头,留着'虎爪',如果戴个墨镜,演阿飞就不用化妆了——"

  妈妈看见一个包在白单子里的小家伙,头发又黑又卷,湿漉漉的,像抹了半斤雪花膏一样,两边鬓角长长的,真像电影里的黑社会。

  (8)

  弟弟第一次被送到妈妈身边吃奶,是一个清晨。事前护士就通知了,叫新妈妈们把xx头洗干净,说你们的小宝宝马上就送出来喂奶了。

  妈妈激动得不得了,把xx头洗了又洗,恨不得放滚水里煮煮消毒。她生怕自己不会喂奶,又怕弟弟不会吃奶。她住在一个大产房里,里面有七八个产妇,妈妈是很要面子的,唯恐自己或者弟弟落后了。

  爸爸也等在那里,望眼欲穿,急不可耐。

  那些新生儿都用小单子裹着,像一根根春卷一样。护士一手抱着好几根,走到一个床前,就一只手抓着裹孩子的单子,把那根小春卷拎给他们的妈妈。妈妈看得胆战心惊,生怕那床小单子一散开,小孩子就会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