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是命运对我的恩赐 第1节(第2/2页)



  他的日记除了记录他跟静秋的每次相会,他对静秋的担心和思念,他对今后的憧憬之外,其它都是在感谢命运之神冥冥之中指点他,让他在生命的每一个关头,都一步一步选择了走向西村坪的道路。他也感谢命运之神把一个静秋带到这人世,带到他面前。他希望静秋代代相传,让更多的男人像他一样幸福。

  他把那个跟静秋首次相遇的日子称为他“真正的生日”,他为那一天而生,他在那一天重生,从那一天起,他就生活在幸福之中,每一分,每一秒。

  在那个日子到来前很久,他就听说了“教改小组”要来的事,因为这事即便是在见多识广的西村坪,也是头一遭。从前只有记者来采访过,村里的先进事迹也只上过地方报纸,但被写进教材里,让娃娃们人手一册地拿着诵读,还有可能传遍全省全国,传至千秋万代,西村坪还没受过这等礼遇。

  这不是一般的知识青年下农村,那些被称为“知识青年”的,并不是来农村干知识的事的,刚好相反,是来乾没知识的事的。而这一次,来的是真正的“知识青年”,是来干知识的事的。也许说“文学青年”更恰当,因为那个知识,不是任何别的知识,而是有关写作的知识。或者说“文学天才青年”更恰当,因为还都是高中生,就能编教材了,那能不天才?

  这对浑身长满了文学细胞,时不时就会横溢出一些“文妥妥”的老三来说,不啻一个飞来横喜。老三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家属不在身边”,因而黄腔黄调的男勘探工,或者是纯朴但不够文学的农村女孩,他纵有满腹经纶,浑身诗书,也没人可以逮住侃侃文学。这下好了,总算有几个“共同语言”要到这山沟沟里来了,老三的“文妥妥”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知道我们的老三是否在那时就预感到了命运在对他微笑,我们只知道静秋到来的那天,即使大妈没让静秋去叫三哥来吃饭,我们的老三也会主动找上门去的,因为他很想看看这些城里来的“文学天才青年”究竟有几个脑袋几个手。他有没有企盼一个“女文学天才青年”,我们就不知道了,以老黄的小人之心,度老三的君子之腹,老三怕也是做过这个梦的,但很可能挥挥手,很阿Q地把梦境驱散了,免得到时候大失所望。

  当他还在等待去大妈家的适当时机时,一个探子前来报喜:静姑姑驾到!

  听了欢欢口齿不清的报告,我们的老三估计已经有点“缴动”了:是个“女文学天才青年”!老三有没有整理一下本来就很到位的洁白衬衣领,有没有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番,有没有把心儿弄得砰砰乱跳,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他抱着欢欢走出工棚,看到了一个令他心口发痛的妙龄少女。

  不好意思,这个“心口发痛”并非老黄原创,而是照抄照搬老三日记。老实交代,老黄不太理解这个“心口发痛”。不是说老黄不理解老三为什么在日记里这样描绘,也不是说老黄不相信老三的心口发了痛。老黄完全相信,可以用自己的心口做证,咱们的心口也不是没痛过。老黄说的“不理解”,是说不理解为什么心口会发痛。明明是件大喜事,明明是开心之极,似乎应该心儿发痒才是。但心就是那么不合作,它不发痒,却发痛,不是心绞痛式的痛,而是一种弥漫性的,隐隐的痛,仿佛是在预兆着,从此以后,这颗心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当静秋在那里为自己简陋的衣服、破旧的鞋袜自惭形秽时,我们的老三却在那里享受着视觉大餐。其实静秋(还有所有女孩)完全不必为自己的破衣烂衫自卑,因为老三们的眼睛此时是看不见衣衫的,穿得再好也是白穿。我们的老三只看见“挺直的鼻梁,小巧而丰润的嘴,上唇比下唇薄,鼻梁下有两道不太明显的楞起,眼睛微凹,额头丰满,五官的比例和搭配找不出一点毛病来”。

  一句话,这是老三最心仪的“古希腊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