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凤鸣 第二十八章 丽日百花明(第2/4页)

这还是久别之后,他们头一回面对面相见。

孙清扬微微一笑,轻轻将手从朱瞻基手中抽出:“皇太孙长大了,清扬也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儿时那般熟不拘礼。”

朱瞻基贪婪地看着她:“妹妹长大了,也更好看了,比这天下间的女子,都要好看。”

“殿下夸奖,这天下间殊多佳丽,清扬哪能个个都比得过,春花秋月各有丽姿,殿下何必以一人为念?”

“这不是妹妹的真心话,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朱哥哥吧,我喜欢听你那么叫我。”

“这是清扬的真心话。殿下,清扬感谢你对我情深义重,为着自小的情分甚至不惜和你父母、皇爷爷反目,但你可曾想过,你那样做,置清扬于何地?”

朱瞻基心痛难忍:“正是因为我当妹妹是心上的唯一、第一,所以才会那样做,妹妹这样说,可曾想过我的心情?”

“全了殿下的心愿,天下人却会因此事,说我是魅惑皇太孙的妖女,令你做出不忠不孝之事。殿下饱读诗书,应知‘长者赐,不可辞’,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你怎可一意孤行?”

“可是,你难道要我违背心意,去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为妃,和她同床共枕吗?”

孙清扬眉宇微颦,唇角却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声音略有些飘忽地说:“这天下间,有几对夫妻是之前相识相知的?何况,殿下是储君之子,又有皇太孙的位分,将来就是这大明的帝王,定会有佳丽三千,后宫如云妃嫔,你将会和许多之前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把臂同游,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朱瞻基怒吼道:“如果这是开始,我也希望是和你开始,是你做我的妻子,是你最初和我把臂同游,芙蓉帐暖春宵苦短,都是和你、你!不是其他的女子。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看这秀丽江山,又有何意义?”

孙清扬泫泪欲泣:“殿下这是要我做罪人吗?因为我与皇爷爷、与父母反目,纵然你我能够双宿双飞,不被他人祝福,又有何快乐可言?何况,皇上只是不让你娶我为妃,仍封赏我为太孙嫔,我们仍然可以在一起,一同看万里江山,只要结局是我们在一起,殿下又何必执意是谁做了你的最初呢?”

在朱瞻基的记忆里,孙清扬几乎没有哭的时候,如今她虽然只是红着眼眶,眼泪打转,但已经足以令他心神慌乱,忙不迭地哄她说:“你别哭,别哭,我都依你还不成吗?”

孙清扬破涕为笑:“真的吗?你以后决不进宫去闹皇上,此事均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吗?”

朱瞻基见她笑得着实甜美可人,心口只觉得如重石锤过,痛不可当,却也随着她笑道:“只是,委屈你了。”

孙清扬如往日一般散漫嬉笑:“委屈什么呀?天下间多少女子想做英俊非凡、文武双全的皇太孙之嫔,哎,这一下,可不知有多少人妒忌我,你可得给我挡着,别让她们飞眼射刀取我性命。”

朱瞻基想在孙清扬神色里寻一丝言不由衷、情非得已的表情,却只见她眼底一片澄澈,像是真对这结果满意无比,心里更是觉得亏欠她良多,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妹妹,你不要和我这样说话,你对着我,怎么想就怎么说好了。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恭敬,更别说什么飞眼射刀的事。总有一天,我会把别人从你这儿夺走的,都给你抢回来。”

孙清扬轻轻推开他说:“殿下这话,今日只有你我听见,就不要再说第二次了,免得伤了你们祖孙、母子的情分。殿下是知规守礼之人,怎能做那宠妾灭妻的失仪之事。母亲和我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留也留不住。”

她盈盈欠身道:“今日我和殿下说的,均是肺腑之言,并无半点虚假。你我如今都已成年,成亲之前,不能再如儿时一般调笑无忌。今日相见,虽是禀过长辈同意,却也不好久谈,只望殿下记得自己的承诺,好好殿选太孙妃,不要违背了长辈们的心意。”

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朱瞻基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孙清扬的离开也被带走了。

半晌,朱瞻基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形势比人强,我自是会好好殿选他们满意的太孙妃,刚才所说,亦是我对妹妹的承诺,这话不会再说第二次,但妹妹将来自然会知道我的心意。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妻子,所以,宠妾灭妻之事,我是绝不会做的。我答应妹妹这些事情,还请妹妹也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朱瞻基眉宇间的痛楚之色,孙清扬不忍拒绝,却又怕他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自己应不下来,于是轻声问道:“何事?”

“在人前,你按规矩称呼我即可,在人后,只有你我二人在的时候,你仍然唤我朱哥哥吧,你这样和我生分,我好难受。”

看着朱瞻基眼角滑下的那滴泪,孙清扬欲伸手去拭,却终在伸到了一半时又缩了回去:“朱哥哥,你我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在我的心里,很好很好,清扬愿意嫁你,陪你一生一世。你去吧,我们还有很多时光在一起呢。”

听到孙清扬说出这样的话,朱瞻基心里十分欢喜,他抬手拭去眼角的那滴泪,坚定地说:“妹妹也是我这一生唯一想娶的人,我不想说天家规矩不得不纳她们的托词来哄你。总之,不管有多少人到我的眼前,只有你,才是我心里的妻子。我待你,此情金石不渝,白首不弃。”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孙清扬一眼,转身而去。

看到朱瞻基离开,在门口候着的杜若也进了屋子,看见孙清扬怔忡的神情,叹了口气说:“小姐,您何必如此苦着自己?”

孙清扬却露出笑容:“杜若,我并非为自己难过,只是担心皇太孙殿下过于执拗,会伤了他们母子的情分。”

杜若愤愤不平道:“您还为太子妃殿下着想,这件事上,她可没为你争取过。竟然还叫您帮着劝皇太孙,这不是往您伤口抹盐吗?”

“哎,杜若,做母亲的,当然是先顾着自己的孩子,太子妃殿下再疼我,还能越过皇太孙他们几个去?她这样做是对的,唯有如此,才能保全各方面。至于我,只要殿下他待我一片赤诚,其他的事情,又有何重要呢?”

杜若用手指比在脸上羞她道:“哼,早几年,小姐心心念念的可是想出宫去,这会儿动了情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