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6页)

“闭嘴。”小乔一脸厌恶地挥手制止了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绿豆汁转身以光速躲进了办公室并甩上门。

刘凯希愣在原地,忧愁地叹了口气,“你说她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我哪不好了,我有钱,长得帅,还sexy。”

“我倒是奇怪了,你不是自称后宫浪女三千吗?少她一个能怎样啊?”说来真是不可思议,自那晚刘凯希被小乔灌醉后,他就死皮赖脸地缠上她了。无论是当初小乔家的工作室,还是如今年叔的公司,隔三岔五就捧着玫瑰花巧克力来探班,坚持小半年了居然还没放弃。尽管他口口声声说这叫真爱,但在我看来,不过是长期精虫上脑以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心理在作祟。

果然,很快他又把目标锁定了刚从洗漱间走出来的陶子,自信地朝我打了个响指,一脸殷勤地上前搭讪了,公狗的本性暴露无遗。

一直不见傅林森,我拿了点剩余的早餐上三楼,毫无悬念地在阳台发现了他。

他正在护理自己心爱的万年青,手托着它肥硕而苍翠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喷着营养水,专注的样子就像在爱抚情人。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是在《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电影里,而傅林森让我知道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银皇后——听起来真像个高贵冷艳且守寡多年的老女人。总之傅林森就是个怪人,他有着很多不符合自身年龄的爱好,并热衷于学习一些生僻冷门的知识。

“我真怕我以后的大嫂会是这棵万年青。”我嘲讽。

“喜欢植物也没错吧。”

“当然没错,只是比起女人更喜欢植物就不好了。”

“这话我可没说。”傅林森缓缓转身,笑着接过了我手中的豆浆。我不再说话,弓着背倚在护栏上点燃了一根烟。

“昨晚的事怎么样?”他问我。

“你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旺盛了。”我把目光藏进早晨清冷的城市上空。

“随口问问,你可以不说的。”

“如果……”我犹豫着,“如果我跟你说,我遇见一个跟我初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连声音都非常吻合,你信吗?我曾跟她在一起三年,我每天牵着她的手放学回家,我们每天躲在楼梯间接吻,我们还睡在一起过,总之我绝对不可能搞错,就是她。明白?”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是,她却告诉我,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没有开玩笑,也不是演戏,她说这些时毫无破绽,如果她在撒谎我能察觉,但她真的不是陆笙南,也从不认识我。你认为这种事,发生在真实生活中的几率有多大?”

“简单说,你昨天见的那个女孩不是你初恋,却跟你初恋很像。”他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这几率太小了,千万分之一吧。”

“那我应该下楼买张彩票吗?”

“同意。”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九小时前,也就是昨晚,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同样的,这位咖啡馆老板也对此感到一头雾水,到后面她几乎要被我的反复质问给搞崩溃了。她郑重回答我,她之前确实在一家酒吧认识一个叫刘凯希的人,因为当时她忘带钱包而这个人给她买了单,出于礼貌她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可以随时过来找她还钱,但她真的不是什么陆笙南,她生活里就压根不认识什么姓陆的人。

僵持了十多分钟后我只能放弃。我怎么也没料到一个多月来的期待和幻想会得到一个如此荒唐的结果。我决定离开,推开玻璃门的前一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我鬼使神差地回过头,问:“我还能喝点东西吗?”

“当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的纠缠感到不耐烦。

“有推荐吗?”其实我压根什么都不想喝,我就想赖着不走,好像赖着,事情就会有转机。

“没有,都挺难喝的。”她坦诚地撇撇嘴。

“……那就来杯招牌咖啡吧。”

“稍等。”

这句稍等一点也不夸张,我起码等了二十分钟。

期间我没敢催促,待在一个僻静的靠窗位置,试着默默消化着今晚的事。我把跟陆笙南高中三年的回忆好好翻出来温习了一遍,像触摸一本年代久远却保存良好的书,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在很多页面里感受到它真实的温度。

“久等了。”

她端着咖啡走过来,不知何时脱下了工作围裙,身型显得越发颀长干瘦,她一点也不像一个老板,或者说一个想赚钱的老板那般殷切。相反,她静坐在我对面,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窗外的街景,然后从几乎平坦的左胸前的女士衬衫口袋掏出一包烟,刚要点上,才想起抬头询问我:“你抽吗?”近看才发现她的皮肤并不算好,略微有些干燥,鼻梁两侧有少许雀斑,黑眼圈也很重。

“抽……”我有点拘谨地挥着手,“但现在不想。”

“好。”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我啜了口咖啡,香甜得有些发腻,像是速溶咖啡。见我皱眉,她不慌不忙地坦白,“刚煮了很久,失败了,怕你不想再等,索性换了包速溶。”

“你还真是诚实。”我讪笑。

“无所谓,反正回头客一向很少。”她用修长的中指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托腮打量我,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我有点紧张。好一会,她才饶有兴致地问:“我跟你朋友有那么像吗?”

“简直一模一样。”我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不是她吗?”

“再问一千遍回答也一样。”

“好吧……不过你跟她的性格确实大相径庭,一定要比喻的话,她是水,你是火。”

“这比喻真俗。”她笑了,很漂亮,却没有感情起伏。

“没办法,我就俗人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是。”

被堵回来的我垂头丧气,她看我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同情。我本来以为她接下来会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她没有,她只是在吐出最后一口烟的同时将烟头迅速摁灭在烟灰缸,然后起身逐客道:“店要打烊了,这杯咖啡算我请,喝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