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浅蓝深蓝天(第2/5页)

他揪了揪我的小辫子说,小乖,你这样不好,容易被人拐跑。

5{小乖,你哭的样子好丑}

果然被他一语成谶。

我十几岁的时候很好吃,谁给我好吃的好玩的,我就和他好得像一家人一样。

有一次,我一个人放学回来,遭遇了一个拐骗小孩的叔叔。

他拿出大把大把的牛奶糖给我,说带我去吃冰激凌。我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走到半路的时候忻凉楚突然窜出来拉起我就跑。

我说你干吗啊?我要去吃冰激凌。

他的书包哗啦啦地响,他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说,你白痴啊,你从来不看电视的吗?他是要把你骗走卖掉你不知道?

我一听吓坏了,赶紧加快速度跑。

身后那个叔叔刚才还一脸慈祥像只羊,转眼就成了凶恶的狼,他几步就追上我们,然后把我们像小鸡一样抓起来,想跑?正好两个一起带回去。

我哇的一下就哭了,把手里的糖丢了他满脸,他一伸手就想来打我,忻凉楚这时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他大叫一声,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忻凉楚的脸上。

忻凉楚没哭,只是让我快跑。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正好有路过的警察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我跑到忻凉楚的面前,看着他被打肿的脸,哭得更厉害了。

忻凉楚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小袋大白兔放在我的眼前,小乖,你别哭,我被打得痛死了我都没哭,你就被骂了几句你哭什么啊。

我抬起眼来,把那袋大白兔丢到忻凉楚的身上,然后扯着沙哑的声音喊,忻凉楚,你把我吓死了。

那日的天没有云,天空湛蓝,由浅到深。忻凉楚只是慢慢地剥了一颗糖,塞到我满是泪水的嘴里。微笑着说,小乖。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一愣,便说不出话了。转过身边擦眼泪边吃糖,背对着他说,谁担心你。戆得要死的小孩。

忻凉楚在我身后哈哈地笑,小乖,你哭的样子好丑,以后别随便哭哦。

他清脆的声音,在那日的天空下尤为清晰。

就是由那日开始,我的心便牢牢地绑在了那张因为我而被打得红肿的脸上,无法抽离。

6{我在他眼里,也许真的只是小时候那个不够勇敢的小姑娘而已}

别人在学兴趣小组的时候,我在家里帮奶奶做小笼包。

小小薄薄的皮,一摺一摺的印子,咬上一小口,所有的晶莹透亮的汤汁就顺嘴滑进嘴里,烫得舌头都是泛白的却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忻凉楚下了兴趣小组的课就会买很多很多的零食带到我家里来。我们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吃我包的歪七扭八的小笼包。

忻凉楚也经常邀我到他家去。他家祖籍浙江温州,父亲在温州开了好几家工厂。上海的房子也自然豪华得不在话下,金碧辉煌的大厅上挂的水晶吊灯就足够让我瞠目结舌好半天。虽然我家也是做生意的,然只是小本经营,没有如此富贵。

开始的时候忻凉楚只带我上他家去。后来,他家里又多了一个林露雪。这便让我突然觉得尴尬。

林露雪是骄傲的公主。皮肤白皙,眼睛清澈,笑容恬静美好。穿着各种各样的公主裙像花朵一样美丽开放。听闻她的家世也是好得让人羡慕。

忻凉楚第一次和我介绍她,是在他家小花园的玫瑰旁,他很绅士地欠了欠身说,林露雪,我国标课的舞伴,比赛场的对手,代表队的拍档。

我把刚帮奶奶剥完茴香豆壳还没洗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朝她面前伸过去,你好,我是谭乐初。

林露雪骄傲的眼神递过来一个不屑的信息,然后把手在我手上随便拍了拍就算了事。

她看了看小花园刚长出来的玫瑰,用无比甜美的声音对忻凉楚说,这玫瑰花好美,可以送给我吗?

忻凉楚点点头,当然可以。随手就把玫瑰花折了下来。

可以帮我戴在头上吗?

忻凉楚一伸手就往她头上去了。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棉布小花裙上已经被洗衣粉洗没了眼睛的小狗,突然悲伤得无法抑制。

我说忻凉楚,我今天约了宁简林做功课,我要先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飞一般地逃跑了。

我的眼前闪动着他们俩站在一起的唯美画面。而我在他眼里,也许真的只是小时候那个不够勇敢的小姑娘而已。

7{我终究一无所得}

就在我与忻凉楚过完我们认识的第九个夏天的时候,我父母生意失败。双方相互对峙,最后不欢而散。

我得知他们分开的消息那日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不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

我抱着瘸腿的小足球在阁楼下的小巷子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有电视剧来这里拍摄,拍30年代的旧上海。女主角不好看,长长的旗袍,浓妆艳抹,并非名角。

我一路慢慢地走出了这个巷子。我觉得我像是要去流浪的旅者,要离开这个陈旧的小巷,离开那些逼仄的楼梯和阁楼上闷热的气息。居无定所,漂流无息。

我对怀里的小足球说,已经第九个夏天了。可是我终究一无所得。

8{我与他很快就会没有交集}

九个夏天以后,忻凉楚变得很忙。他经常和林露雪代表学校参加一些比赛,双双夺奖,领奖台上,永远都会站着笑容满面的他,以及笑靥如花的林露雪。他们那么登对。

他只能很偶尔地拐到我家的小阁楼来,说上几句话,就要离开。

奶奶说,没想到凉楚长大了,这么高呢。

我把手中正在缝的小狗停下来,看着奶奶说,他怎么高,都与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由于家中的变故,他爸爸看我的眼神已经格外凌厉。

虽是小小年纪,我却早也明白了察言观色。于是默默地,收起自己的欢声笑语,并且与他疏离起来。

这九个夏天里,我的小足球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只。它死一只我就再买一只,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残疾,我都给它们取名叫“小足球”。

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养狗都没那么容易死,而我的狗却莫名地一只一只快速地死去。

宁简林说这是因为它们都是瘸腿的,所以有心理残疾。

我摇头再摇头,我说宁简林不是这样的,其实它们都是因为忍受不了我的虐待所以选择自杀的。

宁简林说我不知道你还有虐待狗的习惯啊,你怎么虐待它们了。

我把一块光明牌冰砖最后一点全塞进嘴里然后微微地笑,说我天天抱着它,和他说忻凉楚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