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8页)

“真的就只是玩玩而已吗?”陆泽安凑近我问,“你真的不曾爱过我吗?”

我点头,答得极快:“嗯。”

“一点都没有?”

“没有。”

完全没有走心的回答,自然也不会对他造成所谓的什么伤害。我说,我一点都不曾爱过陆泽安,我自己都不信,他却信了。

我说了那么多真话,他不信;唯独这一句假话,他深信不疑。

他终于没有再纠缠我,打开门,轻声说:“你走吧。”

我在南京待了几天,陈叔叔让我暂时在他家住下,我想了想现在陈家的情况,最终婉拒。

白以南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就跑来南京,我在医院待到几点,他就待到几点。

陈柏杨被转到美国的那天,我从送陈家人上飞机一直到回A市,其间眼泪几乎没有停过。白以南坐在我旁边的座位,像是想安慰我,却被我的泪水逼退了回去。

白以南虽然恨我,但同时也懂我。

他递给我一份便当,说道:“吃点。”

我满心想的都是陈柏杨,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对白以南的好意,我只是勉强地摇了摇头回了句“我不饿”。

他把便当塞在我手里,顿时一股熟悉的饭菜香侵入我的鼻子。

我难以置信地垂下头看着他递来的便当。

迫不及待地拆开筷子尝了一口,我的眼泪当即掉了下来,我抓住白以南的手臂,语速快到舌头都在打结:“你这便当从哪里来的?”

我不会认错的!这是薛凝的手艺!

一定是她!

我慌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颤颤巍巍地就想下火车。

白以南拉住了我的手,硬是把我按在座位上。他乜了我一眼,淡然道:“是在南京的一家快餐店买的,这家开了好几年了,手艺相当不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的痕迹。

我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如果真的是薛凝的话,白以南肯定也是认识的。他当初把薛凝从我身边逼走,又怎么可能给我线索发现她呢。

打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大半,我风卷残云地解决了剩下的便当。

他看我吃饱喝足,像是放了心。

之后的一个寒假,我都没有再笑过。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陈柏杨的意外而郁郁不得,的确,陈柏杨的事给了我极大的打击,但没有人知道,午夜梦回间我睁开眼直冒冷汗,不是因为我梦到了陈柏杨满身是血的模样,而是我看见顾樱和陆泽安幸福地走进了婚礼殿堂,耳边萦绕着四下传来的祝福声,可我分明听到了陈柏杨的声音。

他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环绕,像是在提醒我,他是为了顾樱出事的。

是顾樱害了他!

害得陈柏杨如此不幸的顾樱,有什么资格幸福!

我不甘心!

那段时间,我经常按下跨国电话的号码,却始终不敢拨通。唯一一次我无意间拨通号码,电话那端的陈叔叔疲惫不已,我问了句陈柏杨的情况就匆匆挂了电话。

陈柏杨进行二次手术,尽管医生说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但他始终没有醒来。

他就这样睡了一天又一天,从冬日睡到了春天。

春天来临的时候,我换上薄薄的外套,在大三教室的门口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抬头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大家都成熟了的缘故,对我有敌意的女生少了,大家都东奔西走,都在忙着实习工作。说是实习工作其实就是该回去继承公司的回去继承公司,该商业联姻的赶紧商业联姻。

而第一个在学校爆炸开来的联姻新闻,便是陆泽安和顾樱。

说是准备下个月订婚,妈妈在电话里问我要不要去参加陆泽安的订婚宴,我想了想说:“去,一定要去的。”

我要代替陈柏杨去。

白以南基本上已经接手了白日集团的事务。一来,他爸爸的身体不大好,经常住院,公司内部时而混乱,二来他掌握了白家大权,才能掌管经济。

后来我知道,白以南这么拼命还有一个理由,与我有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忙着自我疗伤。我一直秉承的观念是,无论是多么苦不堪言的经历,笑一笑,终归会过去。既然当初我能从白以南的离开里重获新生,这一次没理由不从陆泽安和顾樱的联姻中重获新生。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删掉了陆泽安的联系方式,把他的QQ和微信彻底拉黑。

我的生活开始变得了无生趣,没有女生来找我的麻烦,也没有男生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获得了长久以来一直向往的自由生活,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快乐。

闲暇的时候我开始刷微博、逛贴吧,在同城的贴吧里,我认识了一个妹子。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嘴贱,没想到却能和她聊得熟络,于是我们约定在A大附近的一家麦当劳碰面。

老实说我并不是特别喜欢麦当劳这类油炸食品,之所以会去那里,是因为以前薛凝总喜欢买麦当劳的麦旋风,吃了两年还是不腻烦。

我点了一份麦旋风,用勺子挖了一口尝了尝,觉得并没有薛凝描述的那么好吃,我一向不喜欢吃甜食,太甜的东西总让我觉得不真实。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今天没什么课,我便早早地来了。

如果早知道提前来会在这里遇见那两个人的话,我一定会在学校赖到迟到。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以至于在见到陆泽安的时候,我愣了愣神,发觉他距离我印象中的样子差了千万里。

正在取餐的陆泽安转过身,毫无预兆地同我打了个照面,这并不让人感到满意的场面着实让我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尤为尴尬,我瞥了眼他点的东西,是双份的。

大概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在等着他取餐的人是谁。

我本想走的,但一想到等他的那个人是顾樱,就完全没有走的想法。

一想到顾樱,我便想到在床上至今未醒的陈柏杨。

一想到陈柏杨,我的情绪就再也无法稳定。

陆泽安旁若无人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咬着勺子,一路跟着他到了麦当劳偏里面的座位。顾樱正低着头玩手机,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抬起头准备向陆泽安讲述一番,她还没把陆泽安的名字念完整,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裴……裴兮。”她站起身来,面部表情有些慌乱,“这么巧,你也在啊。”

她在人前人后永远不是一种模样,这点我早就领教过,从现在开始的戏码想必就是她炉火纯青的装无辜。

我实在厌烦了她这副嘴脸,于是我从容地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没等陆泽安入座,我就堂而皇之地抢了他的位置。